杨柳坐在出入境管理局的一角。
她看着周边的人来来往往。
这里是公开的休息区。
人类与仿生人好像没有太多隔阂的相处。
当然，偶尔也会在这里爆发的冲突。
但很快就被那个叫安澜的女觉醒仿生人制止下去。
杨柳轻轻喝了口自己双手捧着的温水。
安澜给她安排的工作餐，杨柳已经吃的干干净净。
在这个休息区吃饭的人，不止是她一个。
有不少人类。
甚至杨柳看到觉醒仿生人，也会拿着不同于人类的电缆。
为自己身上进行充能。
某种意义也是这些仿生人的进食了吧。
杨柳心中默默想着。
这时，出入境管理局正门外面出现骚动。
杨柳就看到大量原本在正常出入的人流开始向两侧让开。
一队人带着制服缓缓走出来。
为首的人看向杨柳。
她的眼瞳色是比较奇怪的右红左蓝。
眼睑下也有一条清晰的条码。
这是仿生人。
杨柳猛地想到这点。
对于这里仿生人与人类的区别。
杨柳已经能很简单的进行辨认。
“杨柳？”
“你好，我叫知语。”
“是杜子枫的狗腿子。”
知语带着人上前，一本正经的脸说着胡话。
“嗯？”
杨柳愣了下。
这个叫知语的仿生人怎么回事？
哪里有人称呼自己是狗腿子的。
而且看知语的表情。
明显不像是在说胡话。
可下一秒。
过来的安澜，直接给知语脑袋拍一下。
“别乱说胡话。”
知语瞥眼身边的安澜。
目光好似带着不爽。
但还是再次自我介绍。
“咳。”
“我是知语，是杜子枫让我来接你过去的。”
知语说完上下打量杨柳一眼。
“嗯……”
“我该称呼你为女士还是先生？”
杨柳那假小子的装扮。
不仔细看还不太好分辨。
“女……女士吧。”
杨柳不太习惯被一个仿生人这样打量。
但是能这样迅速获得杜子枫的面见。
还是让杨柳感到惊喜。
毕竟整个红粒星域，杨柳唯一认识的人就是杜子枫。
“好的，杨女士。”
“那让我们动身吧。”
知语说着就打算上前接过杨柳抱着的小保险箱。
但是手在靠近杨柳时。
杨柳连忙侧身一躲。
非常警惕。
这是她父亲的遗物。
杨柳在见到杜子枫前，不会交给任何人。
“是重要的东西吗？”
知语看到杨柳这样的态度。
也猜到一点。
杨柳点头。
……
杜子枫从首席会议中离开。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的会议。
而是最近一段时间，基本每一天都有这样的会议。
今天的会议有点漫长。
接近十个小时。
基本把整个红粒星域的未来进行新的框架。
对于很多东西，杜子枫其实不懂。
只能听那些专业人士瞎说。
不过十位首席，坐了三位觉醒仿生人。
觉醒仿生人虽然也不懂。
但是学习效率非常高。
一些被叫上来的专家都被他们纠正过错误。
杜子枫观察过一些新提拔上来的首席们。
他确实不懂专业性的强的东西。
但是对于看人，他还是有些心得。
这里面有类似许伏成这样的人。
只是刚刚上位，表现出很好的样子。
等他们彻底掌握手中的权力后。
那时本性才华显现。
不过杜子枫也不急着处理这些人。
红粒星域大战刚定。
也是需要这些人用心帮他处理政务。
还有红粒边缘星域的那些叛乱分裂势力。
杜子枫已经全面接管红粒军方的地区。
那军方之前负责处理的事情。
也都落到杜子枫身上。
蒋林正在着手处理这个事情。
方法也很简单。
就按照杜子枫之前消化周边空间站的方式。
带着强大的武力前去，对那里的顽疾和压迫。
一个个去解决。
同时军团舰队出动，清剿那些四处藏匿星际海盗。
到了杜子枫这个地位。
很多事情，他已经不可能能亲力亲为。
只能把控一个大方向。
让下面的人去做。
杜子枫一般在一个正职里面安排两个人。
一个人类，一个觉醒仿生人。
两者分从属，平时副职听命正职。
重大事情，则需要两人同时盖章授权。
觉醒仿生人的共联。
就是非常好的一条消息渠道。
能让杜子枫知道很多背后被隐匿的消息。
很多本地的家族强人。
其实非常能忍。
杜子枫势大时，就一副归顺的模样。
伪装成人畜无害。
在保住自己的位置或者权力后。
一些地下的龌龊事情。
就开始出现了。
开始动手侵蚀杜子枫架构的新系统。
再一次想像架空许伏成那样。
架空杜子枫。
如果他还是像许伏成那样上位。
或许真就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但有仿生人作为另外一套班子的杜子枫。
可不会惯着这些人。
全部想办法处理掉。
至于这些首席，杜子枫也需要观察他们的行为。
总之，这不是一日之功。
而且，杜子枫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恐怕需要回到雷鸣星域。
杨安泽遇害了。
作为一个星域的首席遇害。
这样的消息都会很快通过各种渠道。
传递到整个人类联盟里的所有星域。
红粒星域名义上，还是归属人类联盟。
这个消息也从万支特使那里获得。
前不久，调酒师就告知了他，杨柳已经抵达红粒星域。
杨柳身上还带着一个小保险箱。
想必是杨安泽留给他的东西。
杜子枫想起杨安泽在自己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
现在他已经实现了杨安泽曾经对自己的判断。
他在红粒取得的成就确实不止是一个机甲设计师。
杨安泽的死，疑点重重。
杜子枫想亲自回雷鸣星域看一看情况。
因为这也关系到那个噬体。
杨安泽第一次给他重金时，给得很简单。
但事后却又很诡异的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什么人。
让他们去抢夺自己手中的这个重金。
总之，一顿风波后。
杜子枫想起那时的自己，因为担忧其中的风险。
很干脆的放弃重金。
并把重金给了王紫敏。
之后便再没有这个东西的消息。
如果重金还在自己手上。
那时的自己会忍不住研究吗？
会不会那时的杨安泽，其实已经身不由己。
杜子枫不知道答案。
他只能选择返回雷鸣星域，去自己亲眼看看。
当然红粒星域这个关头。
其实也并不安稳。
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拍板。
去掌控局势。
一旦他离开。
那就会让很多暗中隐藏的人，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一定会有很多人打算把新秩序推翻。
再次回到旧系统上。
他们每一天都在怀念那曾经的人上人的时刻。
所以杜子枫在走之前。
也需要进行相应的安排才行。
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那些人钓出来。
“老板。”
“我们到了。”
调酒师忽然开口。
打断杜子枫地思绪。
杜子枫抬头。
他面前是一个敞开的单间监狱。
蔡莫一身橙黄囚服。
就坐在里面。
手脚被锁。
杜子枫这一路基本都在用无意识去行走。
心神全部放在考虑事情上。
等看到蔡莫，才感觉时间的飞逝。
“杜子枫。”
“你有什么事吗？”
蔡莫平静开口。
杜子枫点头。
坐到他的对面。
看着那威武的狮子脑袋。
杜子枫还是有点感慨。
奇点人太敢了。
他们甚至把噬体这个玩意放到脑袋上。
卜凌菲始终在昏迷。
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或许永远也不会苏醒。
但正是卜凌菲脑袋上取出的重金。
让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难道只有活着的噬体刚取出的重金才能让自己看到什么？
杜子枫不自觉猜测。
“杜子枫？”
蔡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蔡莫原本以为杜子枫坐下后就会说事情。
结果对方一言不发。
蔡莫觉得这是下马威。
于是蔡莫也打算比拼一下耐力。
也同样不开口。
但是很快蔡莫就感觉不对劲了。
杜子枫那思索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在考虑事情。
蔡莫顿时有种荒谬感。
“哦。”
“不好意思。”
“你们的严戎教长说要把你换回去。”
“蔡莫，你愿意回去吗？”
杜子枫的话，让蔡莫一愣。
对面这个说法，蔡莫是第一次听到。
“我……”
蔡莫刚刚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回去的代价。
这次损失了奇点星域在东境的全部主力舰队。
大大小小的高级军官，几乎是全部被折损在红粒星域里。
自己回去的结果。
蔡莫当然清楚。
或许就是一个背锅侠。
永不录用都是轻的。
更大的可能是作为平息奇点民众愤怒的一次性道具。
“严教长的条件是什么？”
蔡莫改口道。
“归还所有从红粒掠夺的人口。”
“赔偿红粒星域的战争损失。”
“签订互领友好条约。”
杜子枫简单说出三条主要的条件。
但他很清楚。
人越是强调什么。
那就意味着他越没有什么。
放到奇点星域，也是可以这样理解的。
这三条都是红粒星域当前最想要的东西。
一旦签订。
就意味着奇点星域这次的主动侵略，不仅颗粒无收。
还要倒赔出一大块肉。
这样亏本买卖，严戎还愿意去做。
那只能意味着，与现在的付出相比，将来的奇点星域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什么是更大的利益？
自然是整个红粒星域。
杜子枫几乎是瞬间想到这个。
为此，严戎需要把失陷在红粒星域，所有的高级军官全部带回来。
为了开启下一场更大的战争做准备。
严戎也知道，自己一定能看到这点。
但同样知道自己需要这些，来稳定红粒星域内部的局势。
这份条约一旦签订。
杜子枫知道自己在红粒星域的威望。
更加无法撼动。
这样的一份威望，对于他推行的变革，将十分有好处。
代价是几年后，奇点星域的再次入侵。
用边境平民的安危，换取一份立刻可以兑现的巨大威望。
不论对那个统治者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美事。
可杜子枫从不觉得自己是统治者。
他不希望红粒星域再度遭遇战火。
所以今天他来到蔡莫这里。
询问蔡莫的想法。
蔡莫的回答，将决定这些奇点高级军官的下场。
是生，还是死。
对于严戎的提议。
杜子枫早就在心底拒绝。
那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蔡莫这些人的问题。
这回轮到蔡莫沉默了。
这个问话，他终于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个和平条约看起来非常合理正常。
但是以蔡莫对严戎的了解。
对奇点星域来说，这么吃亏的条约。
严戎为什么要主动提出？
而且，杜子枫也完全不需要问自己的想法。
直接进行交换就可以了。
除非……
蔡莫很快想到更深一层的隐喻。
再对上杜子枫那平静的目光。
蔡莫瞬间手脚冰凉。
“不！”
“我不想回去！”
“就让我在红粒星域偿还我之前所犯下的战争罪行。”
“让我去服苦役也是可以的！”
“多少年都行！”
蔡莫当即开口。
他不能说想要回去。
说了必死！
“是吗？”
“我以为你会想念你的家人。”
杜子枫的话，听起来相当正常。
但是落在蔡莫耳中，却是字字扎心。
他当然想念自己的家人。
可是眼前的情况，他根本就不能这样回答。
因为这不仅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还关系到他麾下一大批人的性命。
“我……当然想自己的家人。”
“只是，我在这里的罪孽深重。”
“我……我需要偿还。”
蔡莫的话说得磕磕绊绊。
他第一次在杜子枫面前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既然如此。”
“我明白了。”
杜子枫起身。
蔡莫也松了口气。
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但是杜子枫走到门口时。
突然停住了。
“一些日子后，你或许要跟我去一趟雷鸣星域。”
杜子枫侧头说了这一句话。
蔡莫一愣。
杜子枫没有再解释。
让人把监禁门关上。
下一件事就是去见杨柳了。
杜子枫默默想着。
便让调酒师去带路。
……
杨柳坐在一个相对简单的办公室里。
这里除了书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机械设计书籍。
一张办公桌，几个会客的沙发茶几。
便再没有什么东西。
与杨柳之前见过的那些豪华的书房相比，显得比较节俭。
杨柳局促不安地坐在这里。
只要想到等会见到杜子枫。
她就想起自己之前对杜子枫的刁难。
忧心杜子枫会因此报复自己。
知语正在对面为她沏茶。
“不要紧张。”
“杜子枫还挺好相处的。”
“虽然很多时候像是一个木头。”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语向杨柳吐槽自己对杜子枫的看法。
杨柳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
知语忽然站起来，看向门口。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