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躺得七扭八歪的众人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司马玄星蹲在他们身前微笑。司马玄星背后,四位灵体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大人饶命!”张庆挪动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双腿,忙不迭地给司马玄星磕头。
孙巧云等人反应慢了一拍,但也迅速反应了过来,齐刷刷跪倒一片,磕头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我说过,再敢害我,我必杀你们。”司马玄星脸上带着笑意,言语中的冰寒却让众人不寒而栗,“你们想怎么死?”
“大人饶我们一命吧!”张庆哭道,“我们只是被操控了,刚才,刚才差点死了!”
“是吗?”司马玄星歪了歪头。
“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是被操控了的。”孙巧云匍匐向前,拼命给司马玄星磕着头,“大人,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
“饶你们一命,你们还会去谋财害命,还会去杀人放火吗?”司马玄星问道。
“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众人哭道。
“我饶过你们一次,你们怎么做的?”司马玄星笑道。
“大人,我们真的……”众人哭得更厉害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司马玄星叹了口气,摆摆手,“我给你们的印记,还在吗?”
“在的,在的。”众人争先恐后地取出印记,交给司马玄星。
司马玄星对印记稍作修整,交还给众人:“把它们吞了,我就放你们一马。”
众人照做。
“我们走吧。”司马玄星挥了挥手,收起四名灵体,转身离开。
“这就……完了?”众人面面相觑。
“主上,这就完了吗?”脑海中,冥影问道。
“在远处再看他们一会。”司马玄星摇摇头,“顺便休息一下,刚才都没睡好。”
惊魂未定的众人缓了好一会才定下神来,在张庆夫妻的呼喝下张罗起门面,看着确实是要好好开店、重新做人样子了。
两个时辰后,一名少年进入店铺,买了份饭。正吃着,头一歪,昏倒在了桌上。
后厨,两名伙计喜滋滋地走了出来,扛着少年就往后厨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夜雷感知着情况,看了一眼司马玄星,“主上?”
司马玄星已经睁眼,朦胧睡眼中满是失望:“死吧。”
两名伙计和后厨磨刀霍霍的张庆夫妻体内,雷禁仙力骤然迸发,将四人碾为粉末。
这一醒,司马玄星也没能再睡,用随手抓来的叶子做了个面具、戴在脸上后,司马玄星从树上跃下,向旅店走去。
“主上你这个面具好丑。”铃心第一个开始嘲笑。
“没事没事,挡得住我的脸就行。”司马玄星摊摊手,走进旅店。
也不知是药量太少,还是这少年抵抗力好,在司马玄星翻看着那两具尸体时,昏迷在地的少年已经悠然转醒
看着司马玄星与那倒地的伙计,少年眼中充斥着骇然。
“哦?”司马玄星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淡笑,“你是,尧尘海?”
“你,你是谁?”尧尘海挥手召唤出一杆长枪,哆嗦着指向司马玄星,“这,他们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嘛,算是。”司马玄星耸了耸肩,“你……”
不等司马玄星说完,尧尘海一扫先前的怯懦,身形闪烁,已经来到了司马玄星身前。长枪携万钧之势,对着司马玄星的头狠狠劈下。
“真是暴躁啊。”司马玄星轻巧闪身避过,再出现时,身形已在楼梯口了,“你不等我说完话吗?”
“有什么好说的?”尧尘海盯着司马玄星,稚嫩的声音透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漠,“滥杀无辜,玩弄生灵,你死有余辜!”
“噗。”司马玄星乐了。
“吃我一枪!”尧尘海再度出现在司马玄星身前,长枪刺出,却被司马玄星抓了个正着。
“嘛……”司马玄星瞥了一眼尧尘海,手腕一抖,将长枪掀飞,随后旋身一脚将尧尘海踢远。
尧尘海翻身从地上跃起,可再看去,司马玄星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恶。”尧尘海抬手召回长枪,愤愤一跺脚,怒吼,“出来!小人!”
“接下来他会干啥?”房梁上,司马玄星看着下方的尧尘海,心中暗笑。
“主上我就说你那个面具不行啊,看给人吓得。”铃心乐道,“要是做好看点,他也不会第一时间认定咱就是凶手吧?”
“那可不好说。”司马玄星摊手。
“说起来,他这杆枪不一般啊。”夜雷瞥了一眼尧尘海手中的长枪,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有点熟悉的味道。”
“你在这里啊!”忽然,下方的尧尘海认定了某个方向,掣起长枪便向门外冲去,“受死!”
“那是?”望着远去的尧尘海,铃心好奇道。
“是我刚凝出的分身。我还要用禁之仙力覆盖着轨迹,把他送到门口,我这消耗可不小。”司马玄星摊摊手。
“可算走了。”看着尧尘海消失在视野中,司马玄星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一路小跑返回刚才的房间,“大伙帮我守一下门吧,我去睡一会。”
外面,在冥影的控制下,外围草木缓缓地变化着,追着幻影而出的尧尘海很快便丢失了目标。而等他回头看去,先前的那旅馆也不知在何处了。
愤然跺脚,尧尘海辨别了下方向,朝城镇走去。
睡醒了的司马玄星没有去寻找夜马,而是前往临近的城镇,准备买一匹马,继续西行。
——先前的夜马不知道被那伙计弄到哪里去了,不过按这群人的德行,估摸着也是被做成马肉汤了。
到达城镇,天色已晚,司马玄星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好奇地四处张望。
四灵早已现身,装作普通路人,散在司马玄星周围。
“主上,左前方屋顶上藏着三个,右后方巷子里有一个,藏在暗影中,不怀好意。”依偎着夜雷的乔镭昭一边散步,给司马玄星暗中传音,“不过,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
“主上,左后方巷子里也有一个,前方那个手揣兜里的,看着就不像好人。”铃心在一旁和摊主吵了起来,却不忘给司马玄星传音,“另外,前面有咱老熟人哦。”
“是刚才的尧尘海。”冥影在河边踱步,传音,“主上,右边是不浅的溪流,前方七百米有座桥,跨过绕过来的小溪,桥下看不清楚,可能……”
“嗯嗯。”司马玄星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因周围的热闹而产生的激动,“夜雷昭昭,你们绕到尧尘海前面,守住桥那头,铃心,你到尧尘海身边,冥影,注意一下那座桥,我怀疑这群人要在桥上动手。”
很快,众人就位,而一无所知的尧尘海正皱着眉头想着些什么,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
思索间,尧尘海走上了桥。
“上!”
一声断喝猛然炸起,三个人从桥下冒出,直扑尧尘海。
“闪开!”铃心迅速反应了过来,扑了上来,一脚踢在尧尘海胸口,将尧尘海直接踢飞到了桥那头。
三剑临身,铃心自己却丝毫不慌,在长刀劈到自己的那一刹前,铃心化作流光,迅速返回铭电剑中。
“该死,被发现了!”扑空了的三人中,领头人咕哝一句,咬咬牙,冲向坐倒在地一脸懵的尧尘海,“直接上!”
桥那头,从屋顶上、巷子里,冒出四五个人,都掣出几乎相同的长刀,同着桥这边的人,扑向尧尘海。
“被无视了。”夜雷失笑,轻轻摆了摆手,雷之仙力凝作长钉,从天而落,将桥这头的刺客们尽数钉在地上。
“夜,这么快啊,不给我留一个?”乔镭昭轻轻锤了夜雷一下。
“嘿嘿,你没我快,能咋办呢。”夜雷对乔镭昭做了个鬼脸。
“上啊!”领头人扭头吼道,“你们……”
“抱歉了。”这边,冥影摊了摊手,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三个人便从暗处摔出。
“你们是?”司马玄星拖着两个人,走到桥边,“打打杀杀的,干什么呢?”
“撤!”领头人眼见被包围,带着身后的随从纵身跃入水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我们也走吧。”司马玄星看了一圈周围倒地呻吟的诸多刺客,招招手,三灵便化作流光返回司马玄星体内。
“等……等等!”尧尘海连忙喊住转身欲走的司马玄星,“大侠……”
“怎么了?”司马玄星瞥了尧尘海一眼。
“大,大侠救我性命,可否到寒舍一叙?”尧尘海磕磕巴巴地说着,“家父会非常感谢大侠的。”
“没空。”司马玄星摇摇头,“你以后小心一些,这群人可能是第一批,但可不一定是最后一批。”
“大侠至少留个名,日后尘海好报答。”尧尘海想了想。
“我叫……”司马玄星琢磨了一下,“我叫桥下溪。”
“乔侠戏大侠,尘海日后定当厚报!”尧尘海深鞠一躬。
“额……”司马玄星想了想,没打算去解释,踏起凌魅遁影,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马匹晚上买不了,司马玄星就近找了个旅店住了下。
“再睡一会再睡一会。”司马玄星扑倒在床上,“早上没睡够……”
“主上,那我可以出去逛逛吗?”铃心嘿嘿笑道。
“没事的,你们去玩会吧,外面夜市应该蛮热闹的。”司马玄星摆了摆手,“就算有人,我也能应付的。”
“好耶。”铃心拉着冥影往外跑,“走走走,刚才那家店……”
“哎哎哎!”冥影被铃心拖着,无奈地看向司马玄星,“主上……”
“没事,你们去吧,我和夜守着主上。”乔镭昭笑着挥挥手。
“主上,没事吧?”见冥影铃心走远,乔镭昭问道,“主上……”
“没事。”司马玄星把头闷在枕头里,轻轻道,“我再歇一会,明早买匹马就上路,去找柴族长。”
“那主上你好好歇息。”乔镭昭走出房间,拉上门,却又忽然探进头,“对了,等救出柴族长之后,咱们四处转转玩玩吧。”
“好啊。”司马玄星头仍然闷在被子里,可这次话语中却带上了笑意。
第二天清晨,司马玄星买了匹马,踏上了继续西行的道路。
“主上,看我这个戒指好看不。”铃心在司马玄星身侧飘着,得意地炫耀着手上的一枚碧绿色的戒指。
“还不……”司马玄星瞟了一眼戒指,不禁挑了挑眉,“哇,这戒指精致啊。”
“嘿嘿,冥影和我打赌打输了,输给我的。”铃心颇为得意,“从那个路边摊上买过来的,那老板卖了这戒指就收摊走人,我和冥影将戒指里的阴鬼之气清了一下,这戒指就从灰扑扑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透亮的样子了。”
“是是,我输你一个戒指,你输我一个镯子,一个灯笼,两个果子,三个沙漏,八个水波珠。”冥影出声,“我可都记着啊,别想赖账。”
“哎呀哎呀,先欠着嘛先欠着。”铃心嘿嘿笑道。
“不过这个戒指倒是有点意思。”乔镭昭探头,“铃心,眼光不错哦。”
“是啊,这戒指还能跟着灵体走。”夜雷也是笑道,“捡到宝了。”
“嘻嘻嘻。”铃心满脸得意。
夜色降临,跑了一天的司马玄星在森林里搭起了帐篷,歇了下来。
“跑这一天,感觉没走多远啊。”司马玄星看着地图,叹了口气。
“这匹马的脚力还是可以的,主上不必苛求。”夜雷给马匹喂着食,笑道,“主上,问血仪有什么动静吗?”
“你别说,还真有。”司马玄星掏出问血仪,“方向有些偏了,不是指着正西边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估摸着在这个地方。”乔镭昭指着地图,“之前那个张庆说的沼泽地,距我们不远,要小心。”
“这边过去是鸣雷谷。”司马玄星指着地图,“我记得,那个熊澜金说,鸣雷谷有过跟他要清醒神智的药的神秘力量,有空可以去看看。”
说到这里,夜雷身躯一震,急急出声:“主上,你说什么?鸣雷谷那边……”
“哦,当时夜雷你还没醒。”司马玄星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鸣雷谷那边有一股力量在需求着清醒神智的药。不过那应该是蛮久之前的事情了。”
“可能是,可能是兕弟。”夜雷呼吸都有些急促。
“兕弟?”乔镭昭惊喜道,“真的吗?”
“别着急开心。”夜雷深呼吸,“兕弟三百年前被抓走,神智受到污染,最后混乱着跑走了,现在的状态,可能也不容乐观。”
“那我们……”司马玄星想说些什么,却被夜雷打断,“主上,先找柴族长。”
“没事吗?”司马玄星问道。
“没事,也只是猜测。”夜雷摇摇头,“另外,柴族长的情况肯定比小兕那边要严重得多。”
“主上,我带这马去喝点水。”铃心牵起马绳,对司马玄星喊道。
“好。”司马玄星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