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心,铃心你怎么样了?”避开谜炼与陈二,司马玄星急急忙忙地掏出铭电剑,“铃心?”
“主上,我,我没事。”铃心虚弱的声音从铭电剑中传出,“不,不用担心我的……”
“你到我脑海中来吧,喊冥影照顾你。”听着铃心虚弱的声音,司马玄星更加着急了。
“真的啊?那敢情好。”铃心的声音一扫先前的疲惫,倏然从铭电剑中蹦出,“就是说我可以在主上脑海里住一段时间了?和冥影一起吗?”
“你啊……”冥影无奈道,“是是是,等你什么时候恢复过来了再回去铭电剑住。”
“好耶。”铃心欢呼一声,钻入司马玄星脑海中。
“这地儿你也不算陌生了吧。”司马玄星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坐下开始恢复伤势。
这边司马玄星开始疗伤,那边陈二与谜炼也是挖好了坑,将恶魔埋了下去。
“完事了?”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乔镭昭笑道。
“来,我们聊聊吧。”夜雷招了招手,雷之仙力凝成四把椅子。
夜雷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吧。”
“是。”二人诚惶诚恐。
疗伤完毕,远远望着仍在谈话的夜雷等人,司马玄星在脑海中问道:“夜雷,好了吗?”
“嗯,可以了,我安排他们去暗中保护尧尘海,主上你看怎么样?”夜雷问道。
“可以的。”司马玄星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让他们去吧,我不喜欢他们。”
“好。昭昭,我们走吧。”夜雷起身,随手丢出两个记忆球,“这两本功法你们收下。陈二,这本《幻心诀》给你,谜炼,这本《灼魂明心》给你。你们二人好自为之。”
“是。”二人眼神火热地接过功法,“定然不负主上重托!”
“夜雷,昭昭,为什么要收他们俩。”
夜晚,司马玄星不解道。
“镜之仙力,拥有复刻他人力量的能力,但是复刻出的人的动作大部分需要和原动作类似,可以理解为残影。这种能力其实并不足为奇,不过这个人的性格值得收降。”乔镭昭摆弄着篝火,笑道,“凭他舍身换阵的勇气与利用阵法猎杀路人的行为,看得出这是个有大义无小义的人,这种人小恩小惠便可以收降,而受人之恩也将使他感恩满怀,足可利用。”
“收降他,还有一点,就是安下那个谜炼的心。”夜雷起身加了把柴,“谜炼的识之仙力,绝对是世间罕有的存在,可掌握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细枝末节,基于此,他天赋的计算能力也是极为恐怖,先前甚至能够推导出破解主上的雷禁仙力的方法。若能将他拉到我方,对我们将大有裨益。”
“可他们,杀了无数的过路人啊,夺取了无数无辜的人的性命啊。”司马玄星不解,“这种满手无辜者鲜血的人,难道可堪大用吗?”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夜雷摇摇头,“主上,我们求的是王道。王道就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牺牲一切值得牺牲的,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主上,你的目标是什么?”乔镭昭看着司马玄星,“是帮我们复仇吗?是活下去吗?是安稳地度过这一生吗?”
“目标……先前倒是问过。”司马玄星苦笑,“现在,当然是替前世报仇。”
“其实不是这样的。”夜雷道,“其实,是为了让主上你更好地活下去。”
“说起来有些自以为是,但是这复仇其实是为了主上你。”乔镭昭接着道,“或早或晚,那些谋害尊上的猪狗都会得知尊上转世的存在,为斩草除根,为永绝后患,他们会找上门来,消灭主上你。”
“你能和他们说,自己不会去复仇,一心只想着过自己的安稳生活吗?”乔镭昭道,“不,他们不会信,他们也不愿意信。”
“利用可利用的,牺牲要牺牲的,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夜雷摇头。
司马玄星低头摆弄着篝火,没有说话。
“有点残忍。”乔镭昭叹了口气,“主上,你好好想想,我和夜先回去了。”
“好。”司马玄星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一脸疲态的司马玄星踏上了路。
“主上?”乔镭昭看着一脸困倦的司马玄星,“主上你不会一晚上没睡觉吧?”
“我想了一晚上。”司马玄星有些不甘地摇摇头。
“不至于吧。”铃心好奇地探头,“想啥啊,又没事,夜大哥也已经喊他俩不再滥杀无辜了。”
“我是不能接受他们的过去吗?”司马玄星叹气,“还是对于他们的满手无辜者鲜血,我有着我没有杀害过无辜的自矜,和对他们的轻视和鄙夷。”
“如果是后者,那我有些虚伪了。”
“可如果有一天我要以杀害无辜来达成我的目的,我还是做不到。”司马玄星摇头,“昭昭,夜雷,我可能不是很适合你们所说的王道。”
“主上,你不必太有压力。”乔镭昭笑道,“要以杀害无辜而达成的目的,也应当会有其他的方法能够达成。王道一途走下,可不只是令人为难的、单一的抉择,更有无尽的力量与无尽的助力。一路走下去,也会出现无数的柳暗花明。”
“主上,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我还是想问下,还记得小狂死时,你的愿望是什么吗?”
“希望你治好他。”司马玄星白了乔镭昭一眼。
“嘿嘿,我不是说这个。”乔镭昭微笑,摇摇头,“你说,我不要顾什么大局,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是。”司马玄星沉吟,“但是那是……”
“是,是一时气话,也是一时情绪激荡。”乔镭昭道,“可是抛开这些,现在再来审视这句话,你是否从心底认可这句话?”
“是否从心底地愿意去做到这句话?”
“不错。”司马玄星重重地点点头。
“这句话,同样也是王道的体现。”乔镭昭道,“王道的内核,便是随心所欲。你愿意杀人便杀人,不愿意杀人便不杀人。当然,也要做到你愿意杀人时,那人必然能够在你的刀下授首,不愿杀人时,那人也能够被你保全。也就是说,要别人活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死,而要他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活下去。”
“是……欲望的极致化。”司马玄星想到曾经的颜睿,打了个冷战。
“对,是欲望的极致化,可是欲望并不是一个贬义词。”乔镭昭道,“什么叫欲望?欲,是所想要的,望,是所能看到的,欲望,嗯,倒是偏向欲,也就是你所想要的东西。”
“欲望和能力,是能够相辅相成的,然而,欲望若大于能力,便会为欲望所控,痴心妄想、白日做梦。欲望小于能力,自然清净无事,但相对的,也会变得碌碌无为、终日闲散。”
“这其实是一个度的把控。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以符合自己的能力,但是我们也可以提升自己的能力,来完成所想要的欲望。”乔镭昭道,“这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为欲望所控,就像颜睿那样吗?”司马玄星问道。
“颜睿?”乔镭昭想了想,“是……那个血尸蛊王吗?”
“是的。”
“应该是,我想起来了。”乔镭昭点点头,“可是他的初心变了。如他所说,原本他是想要复仇,可是后来,吞噬所有的生灵来壮大他的军团成了他的欲望。最重要的是,他被下了蛊,蛊毒这种东西太不可控,蛊毒的驱使会让他本就腾腾而起的欲望更加灼热,进而一发而不可收拾。”
“虽然是受到蛊毒影响,但也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出,欲望过于急切,有时候便会急功近利,会做出一些不顾后果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能力没有配上他的欲望,若他能够击杀我们并吸收我们,那么我们也无话可说。”
“再说回来。”乔镭昭道,“主上,你是不齿于他们二人的行为,并且对自己手不沾血而感到自豪自傲吗?”
“是。”司马玄星咬咬牙,“我觉得这很可耻,因为以后我也……”
“这不可耻。这是应当的。”乔镭昭打断道,“主上未沾无辜者之血,他们屠戮无辜,为何不可自傲?”
“无辜者死去,罪孽在他们,主上你降服他们,叫他们不再残害无辜,这是善举。”
“刚才也有说,至于主上担心自己将来也会为了达成目标而残杀无辜,这并非必然,因为需要残杀无辜而达成的目标,也定然会有其他的路来达成。实在不愿意走这条路,那么就不走,这个目的不达成也罢。”
“我们有得选。”
“但是,主上你现在还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能够随心所欲地击杀他们二人,他们还有用。”
“我已经可以击杀他们了。”司马玄星道。
“是的,那只是从个人修为的角度。”乔镭昭道,“修为和能力是自己的力量,可是自己的力量却不止有这些。羁绊,势力,因果,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
“打个比方,主上你看前面。”乔镭昭指着前方的路,“前面那两棵树,左边的是不是比右边的高?”
司马玄星看去:“对。”
“但是,如果左边的树的根扎得比右边的高,把两棵树砍下来比较高低,左边的一定会比右边的高吗?”
“这……难说。”司马玄星沉吟,摇摇头。
“将能看到的高度比作修为,将看不到的高度比作势力,主上你应该能够理解了。”
“自身的努力固然重要,但是所处的高度、脚下的土壤,不是自己的力量,但是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自己的力量。”
“收降他二人也是这个理。”乔镭昭道,“收降他们,是在为主上你增加实力。自身实力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势力、自己的羁绊这些身外之物也是很重要的。”
“那这样的话,本就身在高处的树岂不是永远会比长在低处的树要高了?”司马玄星想了想,问道,“那高处的树岂不是没有必要再去生长了吗?”
“想得有点发散了,不过,如果这两棵树只是为了互相攀比,那么这么想是没错的。”夜雷笑道,“主上你想,无论长在高处、长在低处,如果有那一天,狂风袭来,是长得粗壮的树更能够抵御狂风,还是长得瘦弱的更能抵御?”
“当然是粗壮的。”司马玄星道。
“对。所以,无论身在何处,茁壮生长是必须的。”夜雷继续道,“而且,这只是一个比喻。树木无法改变生长之处,人却可以将自己脚下的土壤越堆越高。而由此,主上你想,是粗壮的树能够攫取的土壤更多呢,还是瘦弱的树?”
“还是粗壮的。”司马玄星点点头。
“是的。”夜雷道,“所以,即使身处高处,也不能放松对于自己的锻炼,同样,即使深处低洼,也不是放弃生长的理由。”
“再说回他们二人。”乔镭昭道,“为了能够随心所欲,这是必要的一步。事后,要他们二人死,又有何难?夜收他二人是作为助力,并非支持他们的行为,主上你也不必担心。”
“那么,那死去的那无数的人,难道就算了吗?”司马玄星咬紧了牙,“还有,在那千魂坡被我吸取的无数修为,那也是无数的生命啊,我的双手,真的算是干净吗?”
“是,算了。”夜雷制住想要说话的乔镭昭,淡淡道,“至于干净与否,目前看来是干净的。”
“什么?”司马玄星惊讶道,“怎么……”
“那无数的生命,杀了他们的并非主上,主上也并非为一己之私、拐弯抹角地诱使别人做这种事,然后自己渔利——也就是说,那无数修为,来源并不重要。”夜雷道,“在我们看来,那就只是资源,出自天地,或是出自人命,都不重要。”
“至于死去的无数人……主上,你要知道,弱肉强食,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夜雷叹道,“主上,你讲道理讲情面,可是总有人不讲这些。他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弱肉强食,胜者生败者死,这是从来不讲道理的。”夜雷继续说着,“他们所杀的人,技不如人,被击杀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可是……”司马玄星有些不甘。
“一命换一命,这是书上描绘的美好愿景,人人安居乐业,人人安全得护,这是无数人梦中的情景。”夜雷叹道,“可梦终究是梦。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我们只能接受。”
“你遵守自己的规则,可是世界不会遵守你的规则。”夜雷道,“若无限制地放大自己的规则,无限制地增加自己的束缚,只会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吞噬。”
“想要改变吗?可以。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那就可以创造自己的规则,任何事情,自己说了算。”夜雷道,“主上, 你明白了吗?”
“好。”司马玄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