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荣这两天玩得太过开心,除了那条有侯涅生评论的被删掉了,朋友圈更新得非常频繁,说是一小时一更新也不为过。
在如此高频率的更新下,不少好久没联系的人都蹦出来联系陈荣,同他问好了。
一个高中时期的老同学还问他反正都是在外面玩,来不来平燕参加同学聚会,有人做东请客,不来白不来。
同学聚会这件事是陈荣高中同学早就商量好的,但不少人以为陈荣当了经纪人会很忙就直接没问他,压根没人能想到陈荣从来没忙过,比上学时还要悠闲,然后有人刷朋友圈发现陈荣在外面玩这才顺嘴问了一句。
于是,陈荣提了下这事,萧问远和颜司本就是陪他的,直接改道来了平燕。
陈荣跟在萧问远旁边并肩走着,他戴了口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变得更加澄澈,让人一眼就望透,他道:“萧问远,你家离首都广场近吗?”
萧问远想了下,回道:“不算远,不堵的话,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不等陈荣再说什么,萧问远又道:“放心吧,陈哥,绝对赶得上,实在不行看完升旗回来再睡觉也行,反正你同学聚会在晚上,用不着这么担心。”
陈荣点了点头,走了一会儿彻底下到停车场才反应过什么,纳闷道:“萧问远,我们来停车场做什么?”
萧问远看了眼标牌,朝右边走去,边走边道:“走的时候没想过会一两个月不回来,直接开车来的机场,车也一直停在这里。”
说着,萧问远有些疑惑,颜司怎么直接就跑了,宁可打车也不让自己送。
半小时后,萧问远看着显示屏上的天价停车费短暂沉默了一下。
行吧,他知道原因了。
另一边,提前开溜的颜司在总局门口下车,抬眼看了下面前的高楼,略显嫌弃地摇了摇头,才抬脚朝里面走去。
总局占地广阔,经过最前方的办公大楼,后方训练场地、员工宿舍和食堂、检测楼......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而再往后就是最大的异能者改造监牢。
颜司在没下车时就收到了端木随回信,说探视申请已经同意了,直接过去就好。
去监狱的一路上,颜司没少碰见其他部门的普通人,这些人没像以前那样上来挑衅两句,反是直接避开了他,让他又好奇地问了下端木随是怎么回事。
端木随秒回:【前段时间被江旭和谢阳蛰整治了一下,我开会也提了下这事,之后双方就开始互不干扰了,偶尔有几个想作死的又被翟萨拽去当苦力了,所以现在别的部门的人见到我们都是直接避着走的。】
颜司回了句【挺好】就收起手机,心情不错地进了总局监狱,半路遇见拎着一大桶生肉的雷斯特还主动打了声招呼,“雷斯特,去喂饭呢。”
“是啊。”雷斯特回道,“怎么,想过来一起啊?”
颜司摆摆手,“算了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雷斯特又随口问道:“对了,你突然来监狱干嘛?”
“探视。”颜司道,“我过来找人问点事,录个口供就走了。”
雷斯特没多问,拎着肉桶和颜司擦肩而过。
除了黑夜没人知道李凡香已经彻底失去了吞噬异能,所以即使检测确认她已经变回了普通人的肉体强度,她还是被关到了总局的监狱,毕竟吞噬这个异能的危险程度有目共睹。
几分钟后,颜司走进会面室,因为端木随已经帮他申请过了,所以隔着一面玻璃墙的警卫见到颜司后,朝他点头示意他等一下,又用呼叫机叫人领李凡香过来了。
过了几分钟,警卫旁边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警卫带着李凡香走进了会面室。
总局的监狱管制严,每个狱囚都是单人单间,连活动时也有警卫时刻盯着,在这里,李凡香也不算难过。
她穿着囚服,右边手腕下方空荡荡的,头发披散着,在白光下显得异常憔悴,眼眸死水一般地平静,只在进屋见到颜司时露出一丁点的不解,然后便低着头,在警卫的带领下走到椅子前,沉默地坐下。
领李凡香来的警卫又对颜司道:“颜先生,端木先生给您申请了九十分钟的探视时间,从我们离开后开始计时,期间实时监控不会被关闭,还请控制谈话内容和谈话时间,务必不要超时。”
颜司在总局干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来监狱办事,心里吐槽一句规矩真多,面上却点了点头,散漫地说了句“好的。”
但等两个警卫离开,颜司立马将对方的提醒抛到脑后,开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他道:“ 想报仇吗?”
话音落下,李凡香抬起头,只见颜司将一根录音笔放到桌上,当着她的面开启后,又重复一遍:“找真正该报仇的人报仇。”
颜司笑容散漫,眼神却十分认真,他一字一句道:“那场车祸的凶手。”
“你......”李凡香似乎被触动了,肩膀轻微颤抖着,就这样抖了快半分钟,才怀了几分希冀地问:“你要我怎么做?”
颜司道:“凶手已经找到了,可如果想让凶手和包庇凶手的人都受到惩罚还需要你的口供,你把事情的经过讲一遍就行。”
李凡香又问:“从哪里开始讲?”
颜司回道:“从知道车祸开始,中间发生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李凡香似乎在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也哑了几分,本如死水的眸中竟是隐有泪花,“那天,公司组织去体检,我和何蕊.......”
一个多小时后,颜司拿着根录音笔离开,走出监狱大门时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压抑的气氛环绕在他周身,他眼帘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抬头朝管理局高耸的办公大楼望去。
父母满怀欢喜地过来想给一个惊喜,却在半路遭遇车祸,惊喜成了噩耗,高额的手术费几乎压垮了两个女孩。
一人四处借钱,艰难支撑,另一人又遭受拐卖,历经艰险赶回来却连亲人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还有什么呢?
何蕊说警察打着官腔拖时间不查,不是地方没有监控,就是找不到目击者,对方有故意的成分却矢口否认。
一笔救命的高额手术费压垮了她们,崩溃无助地走上了极端,同一时间,有人轻易拿出更加高额的费用埋下了真相,包庇了真凶,也亵渎了生命与职权。
颜司神情恍惚地看着总局的高楼,竟是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
那有恋童癖的院长在目的暴露后直接撕破了脸,很多事都是当颜司面谈的,他以为年幼的颜司听不懂,可颜司听懂了,还早早悟出一个道理。
金钱买不来权位,可金钱能让当权者为有钱人放权。
金钱和权力表面上毫不瓜葛,可背地里它们早已纠缠不清,还喜欢披层遮羞布,掩人耳目。
恍惚着,颜司第一次觉得这个自己待了十年的地方压抑而沉闷。
这里高楼林立,说不上繁华奢靡,却似有一道道看不见的枷锁将它们捆绑到一起,相互连接,彼此束缚却又同为一体,让人难以插足和改变。
他喃喃自语道:“当权者为何而当权,当权力与金钱划上等号,权力的顶端又相互勾连,何为公平,何为正义,又何为自由,真想有这么一道惊雷可以贯穿天地,直直地劈下来......”
颜司的声音很轻,散在灯光明亮的夜晚与林立的高楼间难以听闻。
下一秒,颜司摇了摇头,自嘲似地笑了下,“有时候真怀疑那小宠物会给人下蛊,认识这么点时间而已,再回来居然就有些不适宜了,居然想现在就跑到天......”
颜司指尖触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立马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心道真是这一两个月嚣张惯了,差点忘记自己待的是个什么鬼地方,这总局现在也逐渐变成了金钱与权力背地里纠缠的地方。
他闭口不言地快步离开,路过训练场地,听着一侧传来的吵闹声,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发现是正在进行训练的新人后,立马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
趁那女魔头没发现赶紧溜!
距离总局大门还有段距离时,颜司又跟另一人撞见了,被迫停下脚步问道:“岑少,你这时候回来干嘛?岑队呢?”
“端木随有事明天要出去,让我临时回来顶一天,不然你当我想回来啊。”岑琛道。
他站在颜司面前,像是炸了毛,痞帅的脸上明摆写着不爽二字,“本来跟臭花猫度,不,监事监好好的,结果一早上临时通知我,臭花猫还不让我到晚上直接飞回来,我待的那地方又只有一班飞平燕的班机,害我大中午走了。”
颜司:“.......”
看来你们在外面也玩挺开心的啊。
“你呢。”岑琛也问,“你回来干嘛?”
不等颜司回答,岑琛走过来,强硬地揽过颜司的肩膀,脸上的不爽消失不见,勾肩搭背又做贼似地偷摸道:“颜司啊,难得回来一趟,帮你队长个小忙呗,明天偷偷跟在端木随后面,帮我看看他要干什么。”
颜司懒得挣扎,又打了个呵欠才懒洋洋地拒绝道:“不去,他能有什么事啊,让我跟他屁后头回那什么端木家啊?”
“私事。”岑琛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要不是怕出意外,哪还需要你去跟着,我直接跟臭花猫一起回来,让他坐办公室,然后我亲自去跟着了。”
双胞胎在平燕出生和长大,来总局的时间也早,十一二岁就过来接受系统的训练了。
端木随比双胞胎大两岁,十三岁的双胞胎还在接受训练时,他已经空降来总局任职了。
十五岁的端木随尚在发育,身量不算太高,身形有些清瘦,至少就经过的异能者而言算得上瘦了,脱了衣服也只有一层薄肌。
但清瘦归清瘦,他的仪态和形体却是顶好的,站在那儿和修竹似的,眸光微冷,不拘言笑,隐有几分当家上位者的气量和魄力。
实力更是强得离谱,不说同辈同龄了,同期之内竟也都少有敌手。
因为端木随还在后颈处蓄了些长发,用墨色的发带束着,所以岑琛和颜司这些人闲聊说起总局以前的事时,总评价端木随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东宫嫡太子,说文论武样样精通,指不定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呢。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的来说,端木随为人算不上冷,但玩笑嬉闹不离公事,大部分时间还跟个工作狂似的,实在是没什么人情味。
这人私情更是少得可怜,脸上似乎戴带了张疏离的面具,从未流露出什么真情实感,这么久了,同岑琛这些人只称得上同事或战友,竟谈不了朋友二字。
颜司虽是后来的,但也是十五六岁就被抓来管理局了,和端木随差不多认识十年了,从未听他聊过自己或家里的什么事。
以前端木随还出出外勤,彻底坐办公室后就很少离开总局了,每次离开又都是回端木家处理事情。
如此种种下来,倒真不怪岑琛好奇端木随请假要去做什么,颜司也立马来了兴趣,改口道:“成交,我明天直接......”
不等说完,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有这种稀罕事啊,也算我一个呗。”
颜司猛地回头,就见到翟萨正拿着鞭子,面带笑容地朝他们走来,他像见了鬼似的,“翟萨,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得问你自己啊,都没见到我人呢就逃命似地跑了。”翟萨拿着鞭子,另一手搭在腰间,又甩了下大波浪的红色长发,才道:“你跑那么快,我不追你追谁啊。”
说着她还不忘朝颜司抛了个媚眼,弄得颜司当场挣脱了岑琛再次打算扭头跑路,连端木随的八卦都不好奇了,“既然有人跟着了,我就先走......”
下一秒,颜司快速躲过翟萨甩来的鞭子,“翟萨,你别.....”
再下一秒,他刚空下来的肩膀又被翟萨揽住了,“颜司,我给新人假都放好了,想也知道不可能放你这么走了,明天一起去跟踪端木随,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私事,至于现在的话,走,陪老娘去酒吧蹦迪去。”
颜司想朝岑琛投去求助的目光,都还没对上眼,岑琛转身就走,又挥了挥手,道:“我去找端木随交接工作了,祝你们玩得愉快,另外消费结账刷我的卡,本少今夜全额买单。”
“轰”一声,不大不小的雷劈在岑琛旁边。
岑琛扭头想骂两句,但颜司已经一脸死相地被翟萨拖着往外走了。
看到这一幕,岑琛心情畅快地选择了不计较,顺便用鞋底把地上焦黑的印子抹去,以防颜司因破坏总局地面被扣工资。
谁叫总局里就颜司一人会用电,这印记一看就是他弄的。
另一边,翟萨拖着不情不愿的颜司离开后,没第一时间去酒吧,而是又绕回了总局的员工宿舍,还怕颜司半道跑了,将人锁在屋内才哼着歌去洗澡。
进浴室后,她又警告一句:“颜司,你要敢跑,我天天爬你床。”
手刚放到窗户上,准备翻窗跑路的颜司:“.......”
他收回手,翘腿坐在椅子上,瞧见正好有个电脑,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就将录音笔的内容传到了兴海分局。
二十分钟后,翟萨倒腾好自己,拽着颜司离开总局,去了她最常去的一家酒吧。
离开前,还不忘去办公室找人摸了把车钥匙,然后把车钥匙丢给颜司,让他负责开车。
路上,颜司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改吃素了,发情期过了啊?”
翟萨喜欢去酒吧蹦迪,兴海大大小小的酒吧都被她蹦过,要是想蹦完了顺便开房就自己一个人去,纯蹦迪就从队里随便抓一个陪她一起去,主要充当挡箭牌的作用。
一队二队的人除了两个队长,翟萨都不怎么瞧得上,也因此虽说随便抓,但抓的只有同队的颜司和谢阳蛰。江旭不稀罕,萧问远原因不明,岑琛是她的原则性问题。
而谢阳蛰和颜司二人,谢阳蛰的次数最多,颜司的话则要看谢阳蛰什么时候不在了,就比如现在。
翟萨一年四季都在泡酒吧,但四月到六月尤为频繁,用她自己的话说发情期到了,队里的只能看不能吃,还不准她去外面找吗。
有次酒吧没去成,江旭不知真情假意地给她送了几条公蛇过来,当场就被翟萨撕成几段,顺带骂了句“找的什么歪瓜裂枣,差点丑死老娘了。”
现在正是六月初,照往年的惯例正是翟萨泡酒吧最频繁的时间段,怎么样都想不该带人去当挡箭牌。
只听翟萨语调风流地答道:“男人嘛,什么都时候可以有,但端木随的八卦可是十年都等不来一次。”
她又拨弄几下大波浪的红卷发,反问道:“孰轻孰重,这还用问吗?”
正巧此时目的地也到了,颜司将车停到酒吧附近的停车场,打了个哈欠才懒洋洋道:“还真是这样,端木随的八卦啊,我还真是十年才等来了一次。”
翟萨拍了下手,笑道:“我说的对吧。”
显然端木随这事非常重要,重要到翟萨进酒吧前又拍着颜司的肩膀,义正言辞道:“以防万一,四点多的时候你记得叫我啊。”
颜司回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