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左向北回来的那天起,徐雨便对左向北的终身大事上了心。她整天在村里转悠,然后东家西家的打听,看看谁家有待嫁的闺女。
到了今天,徐雨终于打听到张家的闺女从外地回来了。听说张家的姑娘可俊了,而且似乎还有了大出息,回来也是要拍什么节目啥的。
于是徐雨便招呼左向北过去,看看能不能相中。
左向北是问不愿意放下手里的活去看什么美女,他觉得凭自己的外在条件根本对美女没什么吸引力。与其让人嫌弃不如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
当然,想让左向北违逆老妈的指令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没像老妈说的,换身干净衣服过去,他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王家屯是个不大的村落,全村也就百来户人家。左向北的家在村子中段的一处缓坡上。
左向北沿着小路下了山坡,一路向西就到了村口。
村西口老张家新建了三间大瓦房,房子瓷砖罩面,四周用红砖圈起了一米多高的院墙。
左向北还没到地方,就看到老张家门外围了不少的村民在围观。
等他到了近前,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衣着时尚的女孩,在那里载歌载舞。
旁边的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音响系统则是播放着欢快的音乐。
等女孩唱了一段停下来,旁边就过来几个人到设备旁调试起来,然后又试听效果。一切看起来居然很专业的样子。
左向北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些人之后又弄了一些雪洒在地上,铺满厚厚的一层。
那个女孩则是披着一件款式宽松的羊绒大衣,站在那里和其他人讨论动作发音等等细节。
等过了一会,这几个人又摆弄了一下摄像机,然后女孩重新开始又唱又跳。
音乐很好听,女孩也很好看。而女孩的表演风格也很大气,毫不做作。这时,左向北看到身边站着同村的王小子,这家伙曾经和左向北是高中同学,没想到这小子也好这口:“胖子,这个是张家的那丫头吗?变化这么大?”
“这个不是。”胖子目不转睛的,头也不回。“这个好像叫樊梨花。张家的叫樊桃花。”
“张家姑娘不姓张吗?”左向北都懵了,搞不懂这逻辑。
谁知胖子一脸鄙视。“啥也不懂,这叫艺名。啥叫艺名?懂不?”
“哪个是张家姑娘?”左向北问。他还急着看一眼交差,然后回去干活呢。
“你急啥,一会樊桃花就出来录像了……”胖子美滋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果然,等了一会,摄像机前换了另一个姑娘上前。
长长的黑发,一身紧身皮衣,秀出了惹火了身材。张家姑娘唱的是当下最红歌星徐海心的成名曲-真的想你。凭良心说,张家姑娘唱的不错。
左向北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后来徐雨来了,将左向北领进张家院子。徐雨明显对左向北没换衣服很不满意。
不过已经这样了,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个劲和张家大婶解释。“孩子忙,正干活呢……”
张家婶子将左向北母子俩领到了西屋,简单地问了左向北的一些情况,然后便出去喊女儿。
左向北等了好一会,张家婶子才领着闺女走了进来。
张家姑娘进来后和徐雨打了声招呼,之后便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这时张家婶子还有徐雨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房间里便只留下左向北二人。
这时候张家姑娘开口:“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左向北说了学校的名字,然后张家摇头。“没听过!”
“也就勉强算末流,,比野鸡大学好一点。”左向北解释道。
“毕业后,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瞎忙!”左向北说着过往。
“听说你在京城来公司了?”张家姑娘问。
“也不算是!也就个皮包公司……手续是朋友帮忙弄的……”左向北没有把人骗到手的兴趣。
“那……你在京城有房吗?”张家姑娘问。
“你也是在京城飘着的吧?有句话叫‘居京城,大不易’,这句话你该懂得,哪那么容易就在京城买房的!”
左向北说的是实话,可他也隐瞒了自己很可能近期就会在京城买房的事实。
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小白可是给他搜集了不少的金块。
“那你现在在京城住哪里啊?”张家姑娘的脸色渐渐不好。
“回来前住在一个小旅店,包月六百。”
听了左向北的话,张家姑娘一脸吃惊。“徐海心的歌挺适合你,唱的不错!”左向北难得的恭维一句。
“徐海心是我的偶像,我也会成为她那样的明星的。”张家姑娘倒是挺自信。
“你电话号码多少,等回京城好方便联络。”左向北倒是没啥想法,终归是老乡,至少做普通朋友还是可以的。
“电话号码就算了!其实,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我还有事,不陪你了。”张家姑娘倒是干净利落,当机立断,完全的没有拖泥带水。
出了张家院子,左向北再也没有心思去看什么美女录制节目,他心里明白,自己被人鄙视了。
“特么的!以后老子再也不去相亲了!”左向北心里发狠。
首次相亲失败,其实对左向北的内心还是有一些打击的。
即便他再怎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掩盖不了被人鄙视的现实。
以后的日子,左向北忙碌着给钢制骨架安装大块的玻璃砖,然后给缝隙打玻璃胶密封。
还要给阳光房安装门,装锁具什么的。等到腊月二十这天,整个阳光房这才完工。
这个阳光房是紧靠正房前脸搭建,长度略小于正房,宽三米。高度略低于房沿,边缘抵在正房的屋檐下。
玻璃房弄好后,左向北又开始对左右厢房进行修缮。不过这些活就不急了,左向北可以满满的干。
就这样,左向北每天不是锯木头就是和泥玩,整天爬上爬下的,搞得整天脏兮兮的,没个人样。
本来,左向北买来许多青砖是想要重新垒一下院墙。可眼下数九寒天的,真要垒墙的话,还要在砂浆里掺防冻剂啥的。
这事麻烦不说,还不一定结实,所以想想左向北还是决定以后再说。
就在左向北忙着修房子的时候,京城南泥巷七号宅子里,争论一直的没有平息。
“我反对告诉老爷子!他本来身体和精神就要垮了,现在忽然的告诉他还有个孙子,他肯定受不了……”书房中,左参军坐在椅子上,情绪激烈地挥着手。
“可老爷子这些天昏迷中一直念叨着老三,咱们做儿女的不能让老爷子带着遗憾走……”左红军同样脸色铁青。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同意!”左参军有些失态地拍着椅子扶手。
“老二,我不是和你商量!”左红军沉着脸。“这个家,我做主!”
“你做主?老爷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的了责吗?”左参军咆哮着。
“你以为这事不告诉老爷子,老爷子就能挺多长时间吗?老二,你就是自私!你是怕这事影响你再进一步……”左红军指着左参军鼻子说。
“你放屁!”左参军跳起大骂。
左红军冷哼一声:“老二,一会我就让小米给左向北打电话,让他过来见老爷子。”
“不行,我反对!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那小子敢不敢进这个门!”左参军黑着脸。
哥俩正在争论着,书房的门忽然的被推开,左小米闯了进来。
“干嘛?还有没有点规矩!”左参军怒道。
“不好了!爷爷,二爷爷,医生说我太爷爷不行了……”左小米慌张地说。
左太行的病房设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此刻,病房中,左向东、左向西、左向南、左英姿等家里人全都围在了病床四周。
病床旁,几个医生护士正在进行抢救。病床上,九十多岁的左太行面庞枯瘦,一脸的皱纹。一双眼睛似睁非睁,淡黄的眼珠瞳孔都有些散开了。
左红军,左参军从外面跑进来,左参军爬到病床前,看到老爷子这副情形,不由得悲从中来:“爸,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张院长,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左红军拉着医生问道。
“老首长的情况很不好!”张院长摇摇头。“你也知道,老首长一直的不肯去医院,而家里的条件再好,也终归不如医院设备齐全……”
“那……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左红军问。
“难啊!”张院长摇头。“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老首长暂时的清醒一会,然后你们家人看看有什么想和老首长说的吗!”
五分钟后,左太行睁开了混浊的双眼。
“爸……你看看我,我是……小二啊!”左参军哭着说。
“小二啊!”左太行伸手摸着左参军的头。“你要听哥哥的话……”
“嗯!”左参军点头。
“爸,我送你去医院吧。”左红军拉住老爷子的手。
“不了!不给国家添麻烦了!”左太行摇头。“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走了……”左太行的目光一一扫过病床前的众人,眼里浮现无限的温情和眷恋。
“爸,老三的儿子找到了……你想见见他吗?”左红军趴在左太行耳边大声说。
“老三?你是说光荣的儿子?”左太行眼中浮现出一丝的光亮。
“对!就是那个左向北,那还是你给取的名字。”左红军说道。“那是您最小的孙子!”
“左向北?”老人似乎在回忆遥远的记忆。“他……来了?”
“爸,他现在人在外地。”左红军拉着老爷子的手。“爸,要不,咱去医院调理一下,然后……等你老孙子过来?”
“医院哪?……真的不想去啊!”左太行无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