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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凤梧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候卧室的门又被敲响,他几乎猛地坐起身,就像一只被惊吓到的猫竖起了浑身的毛。

微生商觉得好笑,对屋外的人道了一声:“进。”随即自己也坐了起来。

进来的一群人里,有搬运医疗器材的下人以及家庭医生,还有一个眼镜反光的李叔,唐凤梧与他视线对上一刻,但后者又立马移开了视线,好像一点也不为之惊讶,但他知道,只要一出了这道门,消息便即刻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唐古那边去了。

“二少爷,医生为您检查身体。”

“不用。”

“这是老板吩咐的。”

说完他便对众人招了招手,一群人井然有序的将仪器安排到床边,随即给微生商做起了检查。

唐凤梧坐在床边,担心自己会不会挡到他们的操作,打算下床让一下。谁知刚动了一下身,浴袍后腰的边角便被扯住。

他的心也随之一跳,转回头望过去的时候,看见微生商的手也正好收了回去。

“二少爷的恢复能力很强,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一系列繁冗的检查结束之后,李叔将人带了出去。

“两位少爷晚安。”

房门被合上,唐凤梧还没开口说话,又听见微生商对他道:“你不换睡衣吗?”

唐凤梧道:“……我忘了,不过没关系。”

他的确忘了,穿着浴袍睡觉不太舒服,但是他担心自己回去换了睡衣再回来,微生商又不同意他进门了。

只见微生商抬手指了指衣柜:“里面有我的睡衣。”

唐古从不苛待他们衣食住行上的东西,微生商尤其,对他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唐凤梧推开衣柜门,里边陈列挂着一柜的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睡衣。

他就站在衣柜门前,背对着床上的微生商,他不知道微生商有没有在看他,不过也没关系。

他解开腰带,浴袍倏然落地,赤裸着身子从中取出了一件湛蓝色的睡衣慢条斯理的穿在了身上。

转回身发现床上的少年已经阖上了双眼,唐凤梧暗笑,他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他觊觎的人这一会儿指不定把他当做什么知心好哥哥。

但是刚才微生商主动扯他的衣服,不也证明了他对自己的防备心正在降低?

他回到床上拉上了被子。

唐凤梧侧头看着微生商的睡颜,锋利的美貌在这一刻融化,变成了阿佛洛狄忒诞生海域上交辉着彩色光晕的泡沫。

好想得到。

“……晚安。”

——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微生商便听见了动静,身边的人下床出了门。

头有点晕,他想起来原本是要去做什么来着?

……

小马街三十六号。

对了,他要去小马街三十六号。

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旁边是h市最大的夜总会——珈蓝,聂胡广也是当晚在珈蓝醉酒之后死在那里的。

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脱下病号服洗了个澡,穿上自己洗的发白的衣服就出了房门。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听见了唐古的训斥声。

唐古与唐凤梧总是这样,一个控制不住脾气的肆意将怒火倾泻在儿子的身上,一个忍辱负重,就算骂的再怎么难听,也从来不会表达出消极的一面。

他不愿与他们碰上,便转了个方向去乘电梯下到车库,随后骑上一辆摩托车出了别墅。

跨年夜的命案并没有影响珈蓝如火如荼的生意,现在是早晨,进去的人很少,出来的人倒是挺多。

三十六号不同于金碧辉煌的珈蓝,它是一座简陋矮小的庭院,黏在后巷与整条街都显得格格不入。

微生商曾经来这边蹲守过许多天,他发现三十六号竟然连接着珈蓝的暗门,每次从三十六号出来的人都是精神萎靡,形容枯槁,就像被吸干了精血似的。

男人如此,女人亦如此,学校里也隐隐流传着珈蓝暗地里做着灰色地带的生意,但是从来不知道传出传言的源头是谁。

三十六号也是他第一次遇见唐古与林晶私会的地方,那个时候爸爸还活着。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林晶唐古是谁,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爸爸的死讯。

墙边攀爬的爬山虎绿意盎然,他也在感受着冬。

“微生商?”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聂少荣。

聂少荣头上还包着纱布,坐着轮椅,黑色的羽绒服套在病号服之外。

他面色算不上好看,甚至算得上冷峻:“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爹的命案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还想耍什么威风?”

微生商不太清楚,他看着聂少荣身后跟着的两名保镖——已经换了面孔,但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定这两人是被人派来盯梢的,起码不会忠诚于聂少荣这位名存实亡的少东家。

他提议道:“坐下谈谈?”

“珈蓝?”

微生商心头一动:“可以。”

他第一次见到珈蓝的内部长什么样,所以多看了几眼。

聂少荣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土包子。”

微生商睨着他,反唇相讥:“小鸡崽子。”

两人进了聂少荣包下的VIp包间,两名保镖被隔离在外。

聂少荣开门见山的问他:“你今天来这儿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我爹的确是被他某个儿子给杀死的,但是这与我毫无关系,那个私生子贪图我小妈的美貌想和我小妈私奔,还在我的身边安插了人手,我承认你的推理的确有那么一点儿厉害,但是你今天来这儿肯定别有目的,别想瞒着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空调温度调高,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又怪异的瞧着微生商身上的着装:“大冬天的你就穿这么点,不怕冻死你?”

微生商没有接话,只是抱着臂不动声色的瞧着他。

聂少荣被盯得发毛,装腔作势高喝了一声:“你看我干嘛?我脸上开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