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顺势握着她的手:“我不能出去,你也不要去了,柳大人抓了张世科,他的侍卫们不会离开,张大人也一定会有所行动,你若再出去施粥恐有危险。”
经她这样一说,柳茹樱也知其中厉害,点了点头:“那我吩咐下去,最近就先不出门了。”
在柳大人的帮助下,晏怀与益州的许大人通过信,虽没拿到切实的证据,但许大人提供了一条信息,让晏怀颇有些疑虑。
许大人说张武原平日里很是节俭,除了对老母亲和儿子还算大方外,对自己可谓是抠门至极,名下也没多少产业,一般来说人一旦有钱,会想着多多置办私产,以达到钱生钱的效果。
张武原敢将整个江南东路的赋税吞一半,这个钱不花难道要带进棺材?
晏怀与柳大人商量,要追查张武原贪墨的银钱去向,他得亲自去一趟江宁府。
而柳大人则主要负责继续暗查黄庭,看看他在为张武原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姜姝一心等着晏怀回来,查案的事她插不上手,也不愿给晏怀惹麻烦,她明白,自己是他的软肋,若待在他身边,他做事便会束手束脚。
柳茹樱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姑娘,这些天从未踏出漕司半步,张世科暂押在帅司的监牢,张武原派人来交涉过,被柳大人压着没放。
算算从三月离京,如今已是四月末,到达乐贤之前还与家里寄过书信,之后被张武原的人追杀,家书便再没寄过了,家里人一定很担心吧。
晏怀回来的时候是半夜,受了不轻的伤。
姜姝一个人的时候睡眠浅,听见有人开门立刻就惊醒了。
“姝儿别怕,是我。”
听出他声音里的虚弱,姜姝立刻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上前扶他,才到跟前就落入他的怀抱。
“想你了,让我抱抱你。”
姜姝不敢乱动,任由他环抱住,关切问道:“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本来是不重的,但一路逃亡没有休息,伤口愈合又裂开,反反复复,他怕感染,拿了淬火的匕首生生割下腐肉。
姜姝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哭得泣不成声,晏怀本有满腹情肠相诉,见她这模样,半句话都不敢说。
“对不起,姝儿……”
临走时,他答应她会小心行事,可还是受了一身伤回来找她。
姜姝哭够了,擦干眼泪问他:“查清楚了吗?”
见她思维跳跃这么快,晏怀舒心笑了笑,他的姝儿有小女子的心软和柔情,但从不在正事上含糊。
晏怀语气沉重了些:“查到了,赃款去了庆州。”
姜姝提了一口气,又是卫王!
“这次可是实证了,卫王做事一向小心,从来不自己出手,唯一的一次出手便被捉住漏洞去了庆州,这次赃款属实,陛下便有理由削他的权了。”
卫王这些年培植的势力太恐怖,以往那么多次,也仅仅只是铲除了他的小枝节,这次的张武原可不是那些小喽啰,他帮卫王敛财,已是实证。
用小皇帝的话说,不怕卫王出手,就怕他没有动作。
柳权丰第二日才得知晏怀回来,且受了伤,用长辈的语气责备道:“有伤得第一时间治疗,为何不告诉我?”
“回来时已经深夜,柳大人放心,已经上过药了。”
即便如此,柳权丰还是让人去请了郎中,同时心里也在惊叹,难怪他敢孤身去江宁府,身受重伤还能无声无息进了漕司后院,这样的身手才配得上一身孤勇。
“这段时间,小妹在漕司,多谢柳大人照拂。”
柳权丰呵呵笑道:“她与樱儿差不了几岁,二人很聊得来,正好樱儿这段时间不能出府,有宋姑娘陪着,两个人还能互相解闷,且宋姑娘性情温婉大方,我们全家都很喜欢。”
晏怀得意一笑,还未开口,又听柳大人问他:“不知宋姑娘可有许配人家?”
晏怀愣了愣,直觉不大好,果然柳大人笑了笑:“樱儿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她已经定亲了。”
柳权丰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且看他神色似乎不大好,场面一时竟有些尴尬。
晏怀轻咳了声:“小妹已经定亲了,恐要辜负柳大人好意。”
“啊,无妨无妨,是我唐突了。”
郎中的到来,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方才的小插曲谁都没有再提,等郎中走后,柳权丰将这段时间查到的事情与晏怀通了气。
“黄庭的确在为张武原做事,举报晏尚书的那些罪证便是在张武原授意下转交给的御史台,我已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张武原互相勾结,只是不知他们为何要陷害晏尚书?”
早在晏怀发现张武原贪墨的赃款最终去向是庆州时,他便已猜到这个结果,不过没想到柳大人办事效率这么高。
“我之前托各种渠道让人往洛城传了两封信,不知是哪封起了作用,陛下派钦差去了江宁府和乐贤及周边各县,张武原如今已是自顾不暇。”
柳权丰点了点头:“那我便将黄庭与之勾结的罪证随折子快马加鞭送到陛下手中,再给他添一把火。”
晏怀起身拱手,对着柳大人重重一拜:“若没有柳大人,下官无处安身,此刻说不得还在四处躲藏保命,更遑论深入敌营、探查真相,柳大人庇佑之恩,下官无以为报。”
柳权丰连忙托住他的双手,佯怒道:“肃清奸佞亦是本官的责任,再者黄庭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事,也是我监管不力,并非全然冲你。”
晏怀的伤养了小半个月已经大好,他本身强体健,要不是柳大人不放心,非得等着张武原被押送京城的消息传来后,才肯放他离开,他都觉着不用养这么久。
姜姝收拾包裹时,他悄悄从身后将她圈住,语气中说不出的松快:“姝儿,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