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兮这边说定后,姜姝便同冯凌桑通了气,才知冯凌桑是早与阿继提过的,阿继那边只等月兮点头,姜姝回想起几次见到阿继,他都未表现出什么,更没在月兮面前说过什么不妥的话,甚至姜姝还以为他压根就不知情。
在月兮点头前,他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可见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子。
今年战事多,纵然两方都有这个意愿,冯凌桑还是想着过完这一年再安排二人的婚事,阿继与月兮倒是都不急,阿继更是让晏怀以缺人手的名义要了过去,如今同方生一样,跟在晏怀身边早出晚归,通常几日见不着面也是寻常,便是真要成婚,恐怕也抽不出空来。
宣平侯府这边,侯夫人缓了好几个月,才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她原以为这辈子与侯爷大概要相看两相厌了,谁知……如今想着,倒不如做对怨偶。
当初姜欣的亲事已与成安侯府那边谈得差不多,因着战事才拖到了今日,早知如此,便在侯爷出征前定下,也好了一桩心事。
每每想到这些,侯夫人心里便一阵刺痛,捂着胸口久久缓不过来。
自小欣儿及笄那年,来府上说亲的媒人便数不胜数,哪知第二年打了一年的仗,这马上又要到年底,再转一年,连小欣儿都要十七了。
姜开善是为国捐躯,经此一遭,宣平侯府威望更胜从前,成安侯府许是怕姜欣水涨船高,他们错失了这桩亲事,便亲自来了宣平侯府见侯夫人,想先把婚事敲定。
纵然短时间内无法成婚,可以先定亲,过个一两年再行大礼。
侯夫人觉着这个法子可行,反正挑来挑去,成安侯府是最合适的人家,小欣儿虽在孝期,可也不能让人家平白等下去,总要先定下来,彼此也可放心。
哪知还没等到定亲的日子,一道立后的旨意便落在宣平侯府,如惊雷般迅速炸开了。
宣平侯府懵了,成安侯府更是懵了,定好的儿媳妇一转眼要成皇后了?
姜戟在兰亭院里安抚母亲,忐忑说道:“陛下前不久与我提过,可他没明说,我这段时间一切都刚刚上手,自顾不暇,就没往心里去,我不知道陛下提及小欣儿是这个意思。”
虽是大喜事,可实在太过突然了,下朝时有同僚来恭贺他,他都还是懵的。
侯夫人接着那道立后的圣旨,竟是自顾自落下泪来,早先太后娘娘召她入宫问及小欣儿的婚事,姝儿就想过这种可能,可她们那时想的只是陛下有意纳小欣儿入宫,谁都没敢想会是后位。
侯夫人捂着脸痛哭:“若是侯爷不曾战死沙场,小欣儿大概只能得个妃位,如今这后位是侯爷为女儿换来的。”
姜戟也是一脸痛色,骤然失去父亲,他同样缓不过来,可侯府还要他撑着,兄长不肯回来,待父亲孝期一过,他便要袭爵继续将侯府撑下去,他不能痛。
宣平侯府要出一位皇后,这在从前是万分艰难的事,可姜开善在盛国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战死沙场,陛下便拿后位回报之,一切又理所应当。
而成安侯府在此事件中,竟颇有些尴尬的意味,若对方不是帝王,这和抢亲有什么区别?定亲的日子都选好了,庚帖也换了,嫁妆聘礼两府也都备好了,陛下这么横插一脚,实在是……
更让人尴尬的是,因为两府早在陈南浦起兵造反前就在商讨婚事了,这一年间,是因着战事才没定亲,可彼此早就心照不宣了,所以对外头也没刻意瞒着,不少人都知道。
徐成年早朝时,就隐隐感觉不少目光往他身上扫过来,甚至就连陛下偶尔看向他,他都觉得不如从前纯粹了。
天地可鉴,都说姜欣国色天香,可他连见都没见过啊。
这事儿弄得晏怀也挺尴尬,当初宣平侯府与成安侯府有意结亲时,他还为徐成年说了不少好话,后来又在徐成年面前没少夸赞姜欣,且依他和陛下素日里的亲密程度,所有人都认为他事先知情。
包括徐成年也是这么认为的,还以为是自己故意戏耍他,连着几日早朝都远远躲着晏怀,让晏怀解释都没有机会。
回府同姜姝提了几句,还忍不住抱怨道:“陛下瞒得可真好,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心思的?竟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姜姝抱着小平儿玩了一会儿,胳膊有些酸便递给了晏怀,玩笑道:“太后娘娘让我明日带着平儿进宫,不然我帮你问一问?”
“你便是仗着太后娘娘疼你,如今也敢如此没规矩了。”
姜姝却是心里明白,“娘娘最疼的还是你。”
提起小欣儿的婚事,不去想这其中的利益或是权利地位,单以婚姻的角度去看,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陛下是年少有为的君主,太后娘娘这个婆母也和善,小欣儿素来便嘴甜得长辈喜欢,比之姜姝更甚。
册后大典定在了一年后,但依太后娘娘的意思,年后会先接姜欣入宫住一段时间,学习宫中礼仪,并且教导宫廷内务。
自陈南浦起兵后,朝中与之有关的党羽都被陈清德一一拔除,直至今日一年的时间,朝堂中早已焕然一新,恢复甚至超过先帝一朝的盛世,只是早晚的问题,小皇帝信心十足,朝臣们也颇有干劲。
明年春闱,再有一批能人志士入朝,定能开辟另一番盛世。
转眼到了除夕,今年终于一家人得以团聚,府里还又添了两个新丁,比之去岁谁都没心思过年,今年可算是真真能过一个好年了。
华昭与华熹尚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可瞧着众人脸上的喜色,仿佛也能感受到今日的与众不同,张开仅有三四个小牙齿的嘴巴,咿咿呀呀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