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欣儿是姜家最小的女儿,自小便是哥哥姐姐们宠着长大的,转眼竟也要嫁人了,姜姝心中自然也很不舍,但一想到她要入宫为后,她的小妹是要母仪天下的,且陛下德才兼备是最英明的君主,这份不舍便也变成了更深的祝福。
“大姐姐虽说是过来人,但陛下与普通夫君毕竟不同,自然也不能用对普通夫君的相处方式去对待陛下,但我想着,不论是对夫君还是对陛下,真心相待总没错的,小欣儿自小便招人喜欢,不必太过忧心。”
姜欣听了大姐姐的一番话,却是说道:“嫁到天家,又哪敢奢求真心,父亲战死沙场,陛下立我为后,是对宣平侯府的嘉奖,也是做给世人看的,我明白自身处境,陛下如此抬举我们宣平侯府,我自然也会尽力做好这个皇后,让他在后宫能有一处安心之所。”
姜姝淡淡一笑,小欣儿早已不是那个跟在姐姐后头软糯的小姑娘了,这些年,自己与姜敏出嫁后,她跟随侯夫人出席各种宴席,早已能独当一面。
她早就长大了呀。
“当年我才出嫁时,也如你一般的想法,只想着把家宅打理好,让夫君在外奔波时能没有后顾之忧,这是身为妻子的责任。”
姜欣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扭头问:“那现在呢?”
“现在呀……知他对我情深义重,我二人心意相通后,便不把分内之事当责任看待,而是真心想为他分忧,不愿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快,虽知自己力量浅薄,也想要保护他、爱重他。”
姜欣满眼艳羡,挽着大姐姐的胳膊浅浅一笑:“大姐夫他值得,晏家的儿郎可是出了名的品貌非凡。”
“所以欣儿,你不必先想着他是君王,不要想着这婚事是如何来的,你只要知道他是你的夫君,若是从一开始你的心便先拒他于千里外,只想做好皇后的本分,又焉知他不是值得你付出真心之人?”
姜欣懵懂地点了点头,她承认听见皇帝那句“后位是宣平侯府应得的”后有些退缩了,但细想之下,这也不过是即将要嫁人又是这样显赫婚事的惶恐不安罢了。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姜姝回身为小妹正了正头上的发钗,柔柔一笑:“下次再见,说不得就是你的册后大典了,日后身份有别,必不如从前自在,让大姐姐再好好看看你。”
姜欣登时鼻子发酸,早上母亲和二姐姐送她出府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大姐姐纵然强忍着,可也看出是万分不舍,她扑到姜姝怀中,撒娇道:“入主凤鸾宫后,我能不能日日都召大姐姐入宫?”
姜姝轻笑,摸了摸她的青丝,启唇道:“好。”
“那大姐夫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怎么敢?你可是皇后娘娘呀。”
…………
被一场战事耽误了婚事的可不只有姜欣和月兮,陈南浦起兵前,小皇帝才下旨给宋妍与来东羡赐婚,宋府纵然心有芥蒂,但除了欣然接受也没别的法子,只是婚事没等筹备好,前线开始打仗了。
虽说国家有战事,对来东羡这等商贾影响并不大,但宋府可是清流世家,生怕被人嚼了舌根子,非得等战事结束才肯让他们成婚。
来东羡回益州准备大婚前,正好晏怀才回来没多久,他来晏府探望,还与晏怀抱怨道:“宋家就是故意的,他们不满意婚事,可因为是赐婚又没办法拒绝,只好找借口拖着,一点都不为阿妍着想!”
如今他正高高兴兴在益州等着迎娶宋妍,晏怀与姜姝又收到了他的信,外加一封喜帖,诚邀他们去益州参加婚礼,如今朝局渐渐安稳,晏怀倒是能告几日假,但一想姝儿必定是舍不得孩子,便只说等孩子大些了再去益州游玩,再者来东羡每年都往洛城跑好几趟,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
姜姝想着虽说见面的机会是有,但毕竟阿妍是嫁到益州那么远的地方,日后来东羡跑商,她也不一定次次相随,这一出嫁,还不知何时能再见,便向宋府递了帖子去见一见她。
沈毓听说她要来,忙备下好茶好点,却见她是一个人来的,不满道:“怎地不把小平儿抱来给我瞧瞧?我可是想他想得紧。”
“怎地,如今这般不待见我了?”
沈毓瞥她一眼:“哪个稀罕你来?再说了,你也不是为我来的。”
姜姝看了眼她的小腹,揶揄道:“喜欢你自己生一个,就不惦记旁人的了。”
沈毓羞恼,她才成婚时,只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却是蜜里调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不肯再理会姜姝。
宋妍很快过来,见此情形,稀奇道:“是谁惹嫂嫂不快了?大哥想是没这个胆子。”
面上绯红才褪下来的人,听她这话又羞又恼:“好呀你,连你也敢拿我取乐了。”
“不敢不敢,长嫂最大。”
沈毓扬了扬头:“你别忘了,你的婚事可是我一手操办,若不好好哄着我,我可不用心了啊。”
沈毓嫁到宋府时,宋夫人早就被遣送回娘家了,老太太年纪又大了,府中内宅的主事之权便也只能落到她身上,不过这两年,她与沈老夫人关系缓和后,原本也一直帮着处理内务,沈老夫人也有心教她,如今的沈毓,便如脱胎换骨般,已是能将府宅打理得事事妥帖了,这次宋妍的婚事,便是她一手操办。
宋妍与她姑嫂和睦,玩笑话少不了,自然也知道沈毓的脾性,更愿意哄着她,几人正说说笑笑,行章进来尴尬说道:“三姑娘来了,先去了老太太院里,老太太身子倦怠不愿见她,她又往咱这儿来了。”
沈毓拧了拧眉:“你没说我这儿招待客人呢?”
“奴婢说了,可她打听了是何人在,说晏夫人不是外人,还是过来了。”
宋芷自出嫁后,因为夫妻不和睦,宋夫人又被遣送回娘家,没有给她撑腰做主的人了,日子过得越发不快,时不时便要回来闹上一闹,很是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