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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翠萍和尚蓝发工资,给富贵街运费钱,这些难道不是你的付出?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办的时候带着大哥,给他也办一个。”

“你想好给他安排啥活了?没活干就拿钱,你认为以咱哥的性格,他会同意?”

周乔笑了,故意说道,“不干活白拿钱,他同意我还不同意呢。你们先办,等我再观察观察,看他适合干什么再说。对了,砖厂那边他究竟是怎么说的?”

不提这事还好。

一提起来,梦萍还没说话,眼圈就先红了。

“咱哥可怜,刚刚重获自由,就要经受一个又一个的打击。真是老天不开眼,让他重新开始生活有那么难嘛!”

周乔不想听她抒发感情,“说重点。”

“我打人了。”

厂领导班子就已经将他开除了。

周达生气归生气,但他的秉性并不浑。

他知道国营大厂的工人,档案上是绝不允许存在污点的。

人事部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她知道周达曾经工作非常卖力,也很同情他的遭遇,言语间暗示他不妨去找找上面的领导,哪怕先干个临时工,先进来以后慢慢再说。

周达很感激,就直接去找了厂里的苟领导。

谁知对方不但一口回绝,打着厂里的旗号,话里话外还总透着一股嘲讽的口气。

什么“本着对厂里负责,不能用品德不佳的职工”,还说什么“国家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言下之意他周达就是一匹害群之马。

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更强。

这种话别说周达了,就连周乔听了都想骂一句,苟领导真坏!

接下来他就动了手,行政楼里听见动静的全都跑过来拉架。

其中还有两个曾经和他有过节的,正好趁机给了他几下子,也解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周达一脸的杀气,吓得苟领导连忙拦着众人,生怕闹出大乱子来,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讲到这,梦萍甚至相当笃定,“那个姓苟的丢了面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咱哥的!”

周乔越听越蔫巴,“这事不好办,堂堂一个国营大厂的领导,可不像平头老百姓那么好哄,况且人家和咱爸又没有几十年的交情,难弄!”

难弄也得弄。

谁叫她摊上这么个大哥呢。

其实,周乔之所以愿意帮他收拾烂摊子,兄妹关系只占其中的一部分。

还有一点,就是她很看好周达本身的特质。

他为人仗义,是非分明,无论是当年在砖厂,还是后来在狱中,他一直都在认认真真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唯一可惜的,就是命不好。

但这不重要,命运是可以通过努力而改变的!

她非常愿意看到,周达在自己的帮助下,重新又回到人生轨迹上的那一天。

晚上临睡前,周乔刚要拉下灯绳,周榜抱着他的小枕头,颠颠跑进了东屋。

“爸爸说你了?”

“没有,他不理我。”

可怜的小家伙,周乔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早饭桌上,周乔左手捏着油条,右手端着豆浆,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姐,呆会儿我先去一趟砖厂,会一会那个苟领导,看他究竟是几个意思,然后再研究解决方案。

你今天就负责两事儿,一是去储蓄所开户,二就是把周达给我看住,别叫他再出去给我惹祸了。”

“好好好,你呀,咋不叫哥啊,张口就喊人家大名,让哥听见了心里多难受,准以为你在瞧不起他。”

“想让我瞧得起,他就得先做出个大哥的样儿!他现在像大哥吗?还得我这个妹妹四处给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等这事处理完,我准备和他好好谈谈,这样下去可不行!”

“知道了小姑奶奶,小点儿声吧啊,他受了那么大的打击,给几天时间缓缓也不过分。”

周乔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在抹布上胡乱抹了一把就出门了。

她现在住的是市中心,立交桥位于县城最西边,再往前骑就到城乡结合部了,光自行车就骑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一进门开始,周乔就发现砖厂的整体管理过于松散。

收发室里倒也坐着个老头,不过他举着报纸挡着脸,对于人员和车辆的进出完全放任不管。

再说她去往行政楼的这一路上,好多来往的工人都盯着她看。

好奇这么漂亮又时髦的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但却没有一个人截住她问问来意。

敲开局领导办公室的门,尽管对方脸上也挂了彩,但见到好看的姑娘还是笑脸相迎。

直到她说自己是周达的妹妹时,老苟就像变戏法似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我也明确地告诉你,那绝不可能!

我身为砖厂的领导,一言一行全都要从厂里的角度出发,如果今天我接收一个改造犯,明天又接收一个大流氓,那砖厂成什么了?岂不成了专门容纳社会蛀虫的场所!”

说话是挺欠揍的。

周乔强压怒火,勉强撑着笑脸,“领导,您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过于偏颇。

依我看,凡事都有它的双面性,无论是改造犯也好,大流氓也好,如果他们都能改过自新,愿意为国家、为社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那您也不应该扼杀这些有可能成为栋梁的萌芽。”

苟领导划着了一根火柴,给自己点了支烟。

“要不说我能当上领导,你当不上呢,事实证明你还是太年轻,并且还是妇人之仁。听说过狗改不了吃屎吗,老话到啥时候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行了,你回去吧,你哥的事我会交由常委班子研究再做决定,责任我是一定要追究的,如果你们有诚意改过,我或许可以不那么上纲上线。”

话罢,他轻咳一声,“这谁送的啥烟,太难抽了,真是赶不上我平时抽的花子。”

周乔听出来了,他在向自己索贿。

真恨不能把他这副德性给录下来,好让他去陪棉纺厂的老刘一起去踩缝纫机。

给他行贿是万万不可能的,周乔还想再试试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