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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过后,老杜便叫大家坐下再聊。

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就聊到了大百火灾的话题上。

听完周乔讲的整个逃生过程,老杜忍不住对她的行为做出了评价。

“小乔,在那样一个危急关头,你居然能冷静、理智地做出决策,这种能力以及这种勇气,就连很多男人也比不上。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杜承章绝对佩服你!”

“三姨夫,我真没有您说得那么好,当时就想着火势这么大,如果干耗着等人来救,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毕竟烟是往上走的。

既然如此,主动就比被动强,而且相比后来,我们往外跑的时候,火还没那么大呢。”

这时,陈娴端来了一茶盘的瓜子。

“要我说,火再大也没有你的胆子大!换成一般姑娘谁敢啊,早就吓得两腿发软,瘫成一摊泥了!说到这,小乔,我今天还真得说你几句!”

她的意思是,别看周乔今天成功逃生,那纯属是侥幸而已。

实际上,她根本就不应该跑,找个相对安全点儿的地方,等待救援才是上策。

毕竟我们国家的消防速度,是值得相信的!

周乔没想反驳,只是点头抿嘴笑,然后低头喝茶。

倒是陆琳,非得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跳了出来。

“小乔,你要有话就说出来,三姨和三姨夫都是文化人,不会连是非对错都不分。更何况憋着不说也不代表就是孝顺,你认为我说得对么?”

李振国觉得她在故意找碴儿,想朝她挤眼睛暗示,谁知陆琳根本就不看他。

没办法,他只得转向小舅子,结果陆征也是一样,只顾闷头嗑瓜子,别的一概不管。

真不愧是一奶同胞,怎么都这副德性呢?

就在他暗自腹诽时,周乔却开口了,表情和刚才一样,自然,大方,不卑不亢。

“三姨,三姨夫,不瞒你们说,我当时真的有想过要不要躲进水房,可是后来在考虑到天气问题后,我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严寒季节,消防车辆的安全性和可操作性能都会大大地降低。

例如轮胎变硬,与路面之间的摩擦力和附着力就没有那么强,这样就很容易导致车轮打滑、行驶不稳。

自打一上冬,周乔偶尔就会在马路上看到披着“冰甲”的消防车。

从调侃的角度来讲,这俨然也算是关外的一道别样风景。

假如消防车在春夏秋三季只要三分钟就能到场,在今天零下二十七度的气温条件下延迟到来,那也实属再正常不过。

这与他们的能力无关,都是环境使然。

相比速度,对被困火场的人来讲,消防水源因结冰,或者因消防水带中的水结冰而不能使用,这才是最致命的。

还有泡沫灭火剂因低温而使粘度增加,流动性降低,不能按规定吸入泡沫比例混合器,影响发泡效果,这在大型火灾面前,也会增加救援难度。

说完物件,再说人。

长时间处于寒冷、潮湿的环境,消防员会出现肢体麻木、血液流速较低,应急反应迟缓。

外加上他们穿着厚度较大的防护服,佩戴空气呼吸器,携带救生、通信、照明等器材,在积雪和冻雨的火灾现场,行动十分艰难。

一时不慎,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可能会摔倒或者高空坠落,造成伤亡。

原本大家都是边嗑瓜子,边听她说。

可听着听着,屋里渐渐就只剩下周乔一个人的声音。

陈娴听后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对对对,我咋就没想到这个事呢!厂里每年都组织消防学习,有一回机修组的一个小伙子,在学习抱那个大水袋的时候,不会使那股劲儿,直接就被这么粗的大水枪给甩出去了。

来回乱飞,这把我们给吓的!好在负责培训的消防员及时关了水源,我还摔得一身伤呢,差点儿没骨折,个人抬走的时候还问我,主任,我算不算工伤?”

大家听完哄然大笑。

李振国觉得小舅子找的这个对象,可不是一般人。

“小乔,三姨夫刚才说得很对,你能在那么危急的关头考虑到这么多具体问题,又及时做出了正确的决断,说真的,卖服装可是有些屈才了!”

“不敢当,姐夫,本来我不想说的,怕别人以为我爱卖弄。

但我姐说得对,如果让家人误以为我是鲁莽侥幸,反而叫人担心,不如把我是怎么想的说清楚,也好叫大家彻底放心,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周乔借力打力,一手太极推得十分漂亮。

陆征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现在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琳,继续嗑他的瓜子。

弟弟:想难为我媳妇儿,你多少还嫩点儿。

姐姐:你浪你的,将来受不了时别来找我哭就行。

说真的,今天这事如果放在以前,陆征的惊讶绝不次于在场的其他人。

可自从他在瑷珲口岸,目睹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之后,他就对周乔的知识储备量再也不感到惊奇了。

细想想,别说消防知识,法律知识,包括空车配货、车行、超市等等,貌似哪个领域她都可以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陆征正琢磨着呢,话题就由火灾延伸到了追责的问题上。

不愧是老干部,考虑问题的方向就是和普通群众不一样。

“现在百货大楼的一把手是个女的,好像是姓裴,前几年我刚退二线的时候,市里开会我见过她,有点儿印象,当时她好像还是个主任,没上来呢。唉,可惜了,才刚刚熬出头。”

老杜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

他常说,官场就像舞台,有的人在灯光下欣然谢幕,而有的人却只能黯淡退场。

陆琳不关心别的,唯独关心起裴丽姝的前途来。

“三姨夫,出了这么大事,一般来说,这个一把手会被怎么处理啊?会判吗?”

“你好歹也是副处了,瞅你这话问的,简直没水平!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陈娴数落陆琳,老杜不紧不慢地滋溜了一口茶水,然后才开始回答这个问题。

“判肯定的判,根本不用怀疑,我估计大概三五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