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谢景曜捏着筷子的手顿在原地,他捏着筷子末端摩挲两下还是放下了筷子。
他转过头看站在厨房门口的虞嫣,面色平静,眼睛里却像是酿起了翻天覆地的风暴。
“我知道你很难过,”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为虞嫣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是嫣嫣,我们终究要向前看。”
“你要是太累的话,我明天让秘书给我们定出国的机票,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每个月……”
“不是这样的,”虞嫣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客厅的暖黄色灯光下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就连嘴角的微笑都带上了支离破碎的脆弱感。
“和钱没有关系。”
“不对,”虞嫣走过来慢慢坐到谢景曜的对面,她把手里的一把钥匙推到谢景曜的手边。
这把金屋藏娇的钥匙在两年后还是回到了谢景曜手里。
虞嫣抬起眼睛,微笑着直视谢景曜的眼睛。
谢景曜早就知道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双眼睛从未倒影出他的影子。
“是我现在不需要钱了。”
“谢老板,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如果不是你的钱我的母亲恐怕早就在两年前因为交不起住院费去世了。”
“不管怎么说,我很感谢你当时能够伸出援手,因为我当时需要钱,真的很需要钱。”
“而你刚好给了我最想要的。”
谢景曜沉默地看着虞嫣那张决绝又无情的脸,她说得很慢,几乎每一个字都刻在了他的心上。
“如今不过是我的任务完成了,”虞嫣长舒一口气,她躺在椅背上,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现在我要去迎接我的人生了。”
她把钥匙往谢景曜的手边用力推推,语气温柔带着几分朋友间的调侃。
“既然谢总您的白月光回来了,就不要再对着我这个影子怀念了。”
“月亮背后的影子看多了总会分不清月亮与影子的区别。”
“而且,”虞嫣笑了笑,“我能感觉出来温小姐还喜欢你。”
“你可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第六感。”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他,让他安静一会。
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拦住她离开的脚步。
谢景曜仰头看她,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发红,他死死盯着虞嫣的脸。
一字一顿地说得清晰。
“虞嫣,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她的影子。”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到我身边的,或者有什么目的,”他音调嘶哑几乎走了调,却带着不死不休的狠辣。
“你既然答应了,就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钱还是要房子我都能给你……”
虞嫣打断了他,站在那里眼神明亮地像是能看透他的内心。
她嘴角溢出一声轻笑,语气温柔又包容,冲淡了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垂下眼睛像是怀念,低头的眼波里水光潋潋。
“谢总,如果当初我长得不像她,您还会帮我吗?”
谢景曜拉着她手腕的手僵住了,那句话像是一个魔咒一样把他定在了原地。
他无法辩驳也无话可说,只能徒劳无功地拽着虞嫣的手腕,像是抓住一棵并不牢靠的救命稻草。
他有很多话要说,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说不出来了。
虞嫣伸手掰开谢景曜握住她手腕的手,把那把冰凉的钥匙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我想,我们两个都知道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虞嫣在闹钟的催促下像往常一样起床给谢景曜准备早餐,却发现谢景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抽烟。
客厅里面充满着经久不散的烟味,他坐在缭绕的烟雾后面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桌子上许久不用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燃烧之后的烟蒂,还有几只躺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气味,数量之多几乎让虞嫣下意识的明白他昨天晚上待在客厅里面抽了一晚上的烟。
见到虞嫣出来他急忙站起身把手里的烟蒂大力摁在烟灰缸里面,然后走到窗户那里打开了窗户通风换气。
他还穿着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穿的西服,西服外套的扣子被全数打开,以往打得漂亮精致的棕色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脖子上面。
再往上,他下巴的胡茬也长了出来,在脸下拓落出一片青黑色的阴影。
只是一晚上不见,谢景曜仿佛就从意气风发,矜贵多金的谢氏总裁变成了那种宿醉一晚,邋遢潦倒的沧桑流浪汉。
但是即使是这样糟蹋他的脸,虞嫣也能从他精致俊美的五官中看出几分嚣张不羁的硬汉感。
果然,谢总裁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是长得帅的。
见到虞嫣站在卧室门口看他,谢景曜顿时清醒了过来,他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一边说:“你先别出来,等烟味散完了你在出来。”
“我先去洗个澡,今天晚点去公司。”
“你……”他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紧张。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虞嫣点点头,侧过身让谢景曜过去。
谢景曜身上的烟味很重,虞嫣不着痕迹地皱了眉。
谢景曜洗完澡,认真地刮完了胡子,为了去除身上的烟味他用漱口水漱了好几遍口。
甚至还找到自己不怎么用的古龙水撒了一点遮盖着自己身上的烟味。
他在衣柜里面找来找去,却觉得无论哪一件衣服都不够帅气有型,不能够让虞嫣对他心软让她自然而然地留下来。
谢景曜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虞嫣已经做好了饭,坐在餐桌旁边打着哈欠玩手机等他。她依旧穿着那条白色真丝睡裙,身上的黄色开衫随着身体动作漏出一点白得发光的皮肤来。
那份早饭依旧是他第一天吃的云吞面,甚至连配菜的腌渍萝卜条都一样。
他默不作声地坐下来,尝了两口之后开了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虞嫣放下手机,扭过头托着太阳穴笑着回答道:“两年前你带着我参加宴会的那一天晚上,徐峰找到我亲口告诉我的。”
“他还给我看了温雯的照片,说了你们两个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
“还警告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虞嫣托着脸静静看谢景曜:“那时候我母亲病重,即使我知道了一切,也要装作不知道。”
“谢总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挥金如土,不知道贫穷如何物。从来不明白钱对我们这些人的重要性。”
她笑了笑,把手边的萝卜条往谢景曜碗边放了放:“您贪图我像温小姐的脸,我贪图您的钱和资源。”
“现在,温小姐回来了,我母亲去世,不管是我的脸还是你的钱对我们彼此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谢总,“虞嫣与他对视,眼尾笑意清浅,像是春风。
“我们之间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