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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夜里。

经过一天的战斗,已经让众人非常的疲惫。

鲜血再次染红了,这座历经千年的城墙。

南门摇摇欲坠,陈棋带领着一部分士兵,正在修补。

阴暗的灯笼,晃晃悠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犹如行尸走肉。

除了偶尔的几声,“快点”,剩下的便是一片安静。

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如破布撕裂的声音,在头顶响个不停。

可已经没有人去看它们了。

城楼上的士兵,无声的抬着死去同袍的尸体。

鲜血、泥土、泪水,模糊了他们原本清晰、明亮的面容,剩下的只有麻木。

一具一具尸体,被抬下去。

一箱一箱武器,被搬上来。

短短的时日,一切鲜活的生命,开始变得狰狞恐怖。

姜初月靠坐在巨大的圆柱上,思索着明日的策略。

她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鲜血遮盖了那张倾世的容颜,只留下干裂的面孔。

瑞王带着人上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姜初月看着他身后带着侍女,侍女手中还捧着衣裳。

便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瑞王伸出手,想她的一绺发丝别到耳后。

可发现,那发丝已经被鲜血浸透,变得僵硬粗糙,根本无法别到耳后。

他眸中瞬间涌上泪来,接过她手中的剑,说道:“去盥洗一下,换身衣裳,这里交给我。”

姜初月摸摸自己,不由得问道:“我很脏吗?”

“不脏,只是净面后,会更清醒一点,这样我们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瑞王摇着头,努力逼回眼中的泪。

姜初月闻言,点点了头,跟着侍女去室内。

不到一刻的时间,她已经出来了。

穿着一身绛色束袖衣裳,头发用同色发带,绑成高高的马尾,面容的脏污和鲜血已经清洗干净,看起来利落又漂亮。

瑞王点头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件衣裳你穿很好看。”

听着他调侃的话语,姜初月只是略微扯了一下嘴角,看不出一点笑意。

“清时呢?”两人在桌子前坐下,姜初月不由得问道。

“他组织了城中的文人,正在誊抄那篇檄文,准备明日散发出去。”

“岁宁,认真讲,他对你挺真心的。”瑞王看着姜初月的眼睛,难得说了句公道话。

“倒是你那日说的,晏家有异心,是指什么?”

姜初月微张一口气,目光在瑞王的面上飞快的扫过,又看向门外驻守的士兵。

声音带着捉摸不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出来,“晏家很复杂。”

“兵部尚书晏德面上是个公正又严肃的人,可实际上并不是。”

“清时的母亲,堂堂尚书夫人,性格却是疯疯癫癫的,将她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在清时身上。”

瑞王听着她说的话,轻皱眉头,不解的问道:“你说的这些,也不算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姜初月摇摇头,表示事情并不止如此。

瑞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却不想说了。

忍不住问道:“有什么是我不方便知道的吗?”

“皇兄,有些事,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不能说。”

“我们说说明日的防守吧。”

瑞王听罢,也就不强求,两人商量着明日的事情。

“我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见到父皇了,如果能坚持十日,该是能等来勤王的军队。”

姜初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声音惆怅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坚持不了十日。”

“顶多坚持五日,宣王的人太多了,他是真正的准备很足。”

一番话,两人又沉默起来。

“皇兄,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去一趟禁军营。”姜初月说着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瑞王跟在她的身后,问道:“你要去哪里?”

“禁军。”

姜初月丢下两个字,率先下了城门。

她看着不断朝城门上,搬运桐油、弓箭、巨石的士兵,纷纷点头致意。

骑着马她先去了南门。

陈棋见到她,眼中的轻视已经没了,终于多了一丝敬佩。

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从来是不好混的。

她在尸山血海中守了一天,才换来这点尊重。

不过姜初月什么也没说,她将重新修补好的南门,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更牢固了一些,才勉强露出笑容。

“陈将军,明日将有一场恶战,你一定要守住了。”她殷切的叮嘱道。

“殿下,陛下的援军什么时候到?”陈棋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反问道。

姜初月看他一眼,神色变得冷淡,绛色的裙摆被风吹起,扭成一团,像是永远无法抹去的鲜血。

“消息已经传给陛下了,援军很快就会到,陈将军不必担心,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他宣王拿不走的。”

最后的一句话,她说的很慢。

陈棋知道,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

长安已经太久没有打战了,他手底下的兵,何时见过这么的情形。

今日里,已经有多人想要当逃兵。

他亲手将他们一一斩杀。

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只有等到陛下的援军,一切才有希望。

听到岁宁公主告诉他,已经联系到陛下时,他心中终于多了些底气。

双手抱拳,向面前的这位公主,正正经经的行礼后,说道:“殿下不必担心,臣就是拼掉这条老命,也一定守住城门。”

姜初月听得心头一暖,双手扶起他道:“陈将军还是要保重身体,如今不能没有你,只有你活着,我们才有更多的希望,你要是死了,长安真的要守不住了。”

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完全出自肺腑。

姜初月心中比谁都清楚,平时,她和瑞王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和皇子。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身份并没有一个将军来得管用。

反而会成为一种负累。

若是陈棋战死,她不一定能笼络住,这大批的人马。

好在她不是手无寸铁,当年在母亲的严厉教导下,她学会了武功。

谁也不会想到,这在若干年后,会救她一命,会救大齐于水火之中。

街道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许多地方灯笼已经没了,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天上的一弯月亮,还静静地挂着。

万千星辰,不断地闪烁,似乎是在嘲笑,长安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