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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建元帝停下脚步。

示意其他人,在门外等着,只带着晏清时,两人一起进去。

内室,姜初月静静躺在床榻上。

绝美的面容,略微有了血色,嘴唇也不似一开始那样苍白。

他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儿,眼眶渐渐湿润。

晏清时以为陛下会问什么,可等待半天,什么也没说。

只看见陛下背在身后的手,略微颤抖。

他内心微微叹一口气,不管是帝王,还是百姓,天底下父母爱子女的那颗心,都是一样的。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建元帝转身离开,晏清时看着他平静的面色,一时猜不透陛下心中的想法。

来到外间,建元帝坐在主位,桌上的茶一动未动,只审视着晏清时。

帝王的威压,在狭小的空间,层层蔓延。

他抬起头,视线略微低垂。

“岁宁是怎么受伤的?”

晏清时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是在和叛贼宣王的对战中所伤,被洛凌云将军所救。”

“当时你在做什么?”

“臣在给受伤的将士煎药,听到公主受伤的消息,臣立刻便赶了过来。”

“是臣没有照顾好公主,请陛下恕罪。”

建元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没有立刻叫他起来。

这是他亲自给岁宁选的驸马,是大齐文采斐然的状元朗。

可他忘了一个事,这小子不会一点武功。

关键时刻,竟不能护住他女儿的安全。

“恕罪?”

“朕把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你就让她躺在这儿,不能说话?”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这些日子,晏清时内心何尝没有自责。

他常常觉得,当时若没有沉浸在无端的猜测中,要是在了望楼多看一眼,是不是也不会让她陷入这种险地。

他面上的愧疚、自责、伤心,全部落入建元帝的眼中。

房间内一阵静默,阳光透过窗棂,在地砖上留下影子。

半晌后,建元帝道:“起来。”

话落,对着门口喊道:“赵成。”

晏清时视线微抬,看了陛下一眼,而后从地上站起来。

“陛下有何吩咐?”赵成臂弯搭着拂尘,躬身立在建元帝身侧。

“去请章御医过来。”

“是,陛下。”

章御医是建元帝御用的太医,平日里是不给别人看病的。

也无人敢请他来看病,毕竟窥探帝王病情的罪名,谁也不敢担。

赵成刚出去,王御医提着药箱过来。

建元帝看到他,第一句话便是:“岁宁病情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回陛下,公主病情稳定,不出一月应该就能醒。”

“公主伤在哪里?”

“回陛下,公主身上并没有外伤,所有的伤都在肺腑,需要悉心调养。”

“公主武艺高强,一般的人近不了身,只是……只是最近劳累过度,身体损耗严重,后又强行运功,是以才伤了五脏六腑。”

王御医王说完,又看了看晏清时道:“这些日子多亏驸马,衣不解带的照顾,殿下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他冒死替晏清时说了一句,已经犯了大忌,再不敢多说。

须臾,章御医快步从门口进来。

建元帝制止了他行礼的动作,只道:“去看看岁宁。”

章御医听罢,应过一声,立刻跟着宫女去了内室,一刻也不敢误。

一盏茶的时间后,章御医从内室出来。

“启禀陛下,岁宁公主五脏六腑皆有损伤,想要彻底养好,至少需三个月,乃至更久的时间。”

“不过这些日子,王御医的方子,起了不错的效果,公主目前状态良好,应当很快就能醒来。”

“臣会再开一张方子,只是有些药材,宫中也没有。”章御医拱手行礼,语气分外镇静。

丝毫没有因为陛下的威压,而感到慌乱。

“从朕的私库中调,若还不够,去民间寻。”章御医刚刚说完,建元帝就立马开口。

“是,臣遵旨。”

言罢,目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而后道:“将岁宁迁去未央宫休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探望。”

晏清时惊愕的看向建元帝,来不及说什么,门口已经进来一群宫女,拿着用具。

“陛下……”

他不由得唤了一声,可建元帝已经起身去了门外,没有给他丝毫开口的机会。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建元帝的宫人,将人迁走。

他赶忙将这些日子,公主用到的东西,一一收拾好,又同那些宫女,悉心交待一番。

这才不舍得看着她们离去。

呼啦啦一群人来,呼啦啦又一群人离开。

晏清时的视线,一寸一寸滑过房间内的每一个地方。

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上面再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潮湿刹那间占领眼眶。

石榴花,仍旧开得很浓,点点火红,让大片的绿叶,看起来黯淡无光。

“晏驸马,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晏清时回头,看到从门外进来的瑞王,很是意外。

“陛下回朝,王爷不应该正忙于朝务才是,怎么有空来这里?”

瑞王嘴角噙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看起来丝毫没有为朝政,操劳的样子。

好似又回到那个宣王叛乱前,潇洒自如的模样。

“本王自然是来看看驸马。”

他知道瑞王来此肯定有事,但他不想听,起身就要告辞,“臣尚好,不必王爷担心,就此告辞。”

“哎,别急着走啊。”瑞王拿扇子的手一伸,成功将他拦下。

“本王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晏清时眉头紧皱,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同他旧话重提。

“王爷,该说的臣已经说过了,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罢,再次想要离去。

“晏清时,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不让你见岁宁吗?”

瑞王像是知道什么内幕一般,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晏清时离开的步伐。

他看着瑞王,目光缓缓冰冷,声音清淡如水,“王爷,您知道什么?”

“本王知道的,自然是你不知道的。”瑞王轻摇折扇,一派风流模样。

“若你想知道,那你该明白要怎么做。”

“是吗?”晏清时一只手背在身后,好似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间。

“王爷若不方便告知,那晏某不问便是。”

言毕,转身离开,竟没有丝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