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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谁敢动。”四时说着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刀也同时出鞘。

眼看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晏清时抬手制止道:“四时,退下。”

“公子?”四时疑惑的看向自家公子,不明白他的意思。

晏清时却没有看他,他的视线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为首之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你自称是青天,那今日若没有搜出证据,该当如何?”

“没有?”那人狞笑一声,“本官办案就没有查不出来的证据。”

晏清时听罢,眉心微皱,原本打算先在暗处查探一番,再去衙门的心思,也顿时停歇。

据吏部的记档,这平水县,在三年中已经换了四位县令。

有的是因贪污受贿,被御史台巡查,进而上报朝廷处理了;有的是意外跌落河中身死;还有被雷劈死的。

而他的上一任县令,则不同,听说是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是在处理一起案件时,被暴怒的匪徒砍死的,因此他的家人还获得了朝廷的嘉奖。

“如此,那便查吧。”

晏清时侧身让开一步,他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平水县,竟如铁桶一般,若是硬来,恐怕他们主仆两人,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公子……”

四时看着自家公子,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又不甘心让这些人搜查。

“无妨,这位大人既然是青天,你该相信才是。”说罢,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别忘记自己的伤。

四时内心有所猜测,抱拳朝那为首之人行过一礼,语气生硬地说道:“大人见谅,是小的不是。”

见他们主仆二人突然服软,那为首之人捋着胡须,面露笑意,嘴角眉梢,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四五人个人,立刻在房间内翻来翻去。

片刻的功夫,一个衙役突然喊了一声:“大人……”

同时,手中高举着一件衣服,看样子是从被褥中翻出来的。

四时心中一惊,晏清时神情严肃,不过并没有慌乱,他定睛一看,心中又松缓下来。

他看着那搜出衣裳的衙役,身躯肥胖,行动迟缓,一切了然。

“这是什么,速速给本官报来?”

那为首的人,双手背在身后,硕大的脑袋高高扬起,只眼睛朝下瞥了一眼,复又抬起。

“回大人,是一件带血的黑衣,一看便是贼人所穿。”衙役朝他们主仆二人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说道。

看着从未动过的床榻和被褥,晏清时面色冷凝,如玉的容颜,在火光的映射中,像是覆着一层寒霜。

“好你个大胆贼人,证据在这儿,你认还是不认?”

“这便是你的证据?”晏清时反问道。

“自然,你还有什么疑义,本官准你回禀。”说着目光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便喝着下人上供的茶。

仿佛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必死无疑。

“展开那件衣裳。”

“什么?”为首之人似是没有听明白,疑惑的看着晏清时。

晏清时没有和他再多话的意思,看了四时一眼。

四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从那衙役手中夺过那件衣裳,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

只见那衣裳十分肥大,若同时将晏清时主仆二人装下,都不在话下。

场面顿时变得寂静。

那呈上衣裳的衙役,双腿抖如筛糠,“扑通”跪在了地上。

为首的人见情况不妙,一把摔了手中的茶碗,怒喝道:“罪证确凿,还不将犯人带入大牢。”

恼羞成怒的模样,和刚刚的得意,判若两人。

乌泱泱七八个人,就要上来抓了两人去。

情急时刻,四时大喝道:“县令大人在此,谁敢动。”

这一句话,如平地起惊雷,惊得那为首之人,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也能和铜铃相比了。

刚刚要动手的衙役,也站在原地不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晏清时主仆两人。

四时早已打开,藏起来的包袱。

四方桌面上,赫然摆着,敕牒、告身。

那为首之人,弓着腰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拿起桌上敕牒细细查看,罢了又拿起告身,认真研读。

突然,一阵哭腔在房间内响起,“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误会了县令大人,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

刚刚嚣张跋扈的人,此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些陷入迷茫的衙役,也明白过来情况,哗啦啦跪了一地。

房间内安静一片,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

须臾的功夫,那人额上已经通红一片,眼看着要鲜血淋漓,晏清时及时开口阻止。

他眉心紧皱,踱步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在衙门任何要职?”

晏清时仍旧是那副平静的语气,面上神情全无,让人看不出喜怒,只眸中的暗流,令人心惊。

四时明白,公子已经生气了。

他挺直身板,静静立在晏清时身后,等着看好戏。

“小人……小人姓张名豫,是本县的县丞。”说着他抬头觑了一眼晏清时,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又快速低下头去。

“哦,自是县丞,又如何自称小人?”

晏清时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开的意思。

他这一句说完,张豫顿觉面皮烧得发烫,脖颈上慢慢生出汗来。

他原本以为,这二人就是外乡来的读书人,想着恐吓一番,收点钱财,放他们回去也就算了。

谁知,竟踢到了铁板。

他是收到了朝廷要任命新县令的旨意,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按照以往惯例,怎么着也得有个半年至一年,这任命才会下来。

今次,怎如此快,难道朝廷觉察了什么?

他心下胡乱的琢磨着,面上却不敢乱动。

“大人提醒的是,是下官……下官无状了,让大人见笑。”说着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战战兢兢看向晏清时。

晏清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看他不安的样子,又慢悠悠的问道:“张县丞很热吗?”

说罢看向四时,四时立刻摇头道:“回大人,夜里寒凉,属下丝毫没觉得热。”

“哦,那就是张县丞一人觉得热了?”

听见说热,张豫不自觉抬起了胳膊,察觉到晏清时话中的意思,又立马放下。

尬笑着说道:“不……下官也觉得不……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