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兽人大陆的天空澄澈无比，像是被人洗刷过。
星星挂在夜空闪烁，没有半点云雾遮挡，哪怕在夜晚都看得清晰透净。
月华皎皎，繁星点点。
“你化兽形吧，人形走得有点慢，可能会赶不上。”苍修侧目看向重梵，只感觉重梵的肌肤在夜里白得发光，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重梵还是那句话，如果能化兽形，她早就化了。
真有这好事，她能不知道上吗？
“我不喜欢化兽形。”重梵说得一本正经。
苍修蹙眉，想了想，说：“我说话还是算话的，不会因为你的兽形就给你找事。”
就算她现在变成一只狐狸，他也会尽量放下自己的偏见，抛开她的狐族身份，把她当做平常兽人来看。
重梵抬手扶额，一提兽形她就头疼。
偏偏苍修还在旁边询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还不等重梵回答，他先说：“要是不舒服，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也能赶上。或者你明天把肉兽交给我，我替你去交换咸石。”
重梵放下手，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对，我化兽形之后身体会不舒服。”
“嗯？”苍修半信半疑。
重梵面不改色，继续编：“我体质比较特殊，修炼灵力会克制兽形。战力越高，化兽形越难。我现在只能保持人形状态，变不回兽形。”
吉娅说，生来就是人形的，那是兽神。
她无法确认没有兽形在这片大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带来的到底是好处还是害处。
保险起见，在芯片连接上基地卫星之前，她在这里正常生活就行。
能苟下来就万事大吉，没必要的风头不用出，太冒险。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这样一片兽欲纵横的原始大陆，神明到底是用来给他们崇敬的，还是用来给他们一块块分食的。
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向来是她的生存之道。
苍修思索会儿，也不知道信没信，问她：“那你现在呢？”
“现在什么？”
“现在有没有不舒服。”他记得之前她右肩好像受过伤。
重梵听懂他的意思，“哦”了一声，回他，“只要保持人形就不会不舒服。”
“那、你上来吧。”
苍修说完这话，重梵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苍修背过身，背对她解开兽皮裙。
兽皮裙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刚滑到他的尾椎，下面的内容重梵还什么都没看见，一条银白狼尾占据她的视野。
“我背你，上来吧。”
苍修转过身，走到重梵面前，缓缓蹲下。
银白毛发在空中飘扬，月光为他镀上一层冷芒。
狼王低下头颅，收敛兽类野性。
重梵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马，抬手捋上他后脑勺的毛发，顺着他的后脑勺往他脖颈上摸。
苍修瞬间一个激灵，身上肌肉绷紧，紧得能夹死蚊子。
她、干什么呢！
苍修绷得太紧，重梵感觉手感不对，这才反应过来，将错就错拍了拍他的后脖颈，问他：“你这身毛发怎么养的？油光水滑还挺好看。”
她先发制人，苍修再多问什么都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没注意过这些，上来吧。”他这么一直下蹲也挺累的。
“好。”重梵一只手把兽皮裙往上提了点，另一只手撑在苍修背上，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苍修稳稳接住她，提醒她：“坐好。”
“好。”重梵抓住他脖颈上的毛。
苍修压低身躯，弓背蓄力，像颗银色流星飞射出去。
——
短短十分钟时间，不晕车不晕船不晕机的重梵，此刻感觉她应该是有点晕狼。
苍修在树林里穿梭时，好几次九十度漂移，差点直接把重梵甩出去。
感觉到他减速停下，在枪林弹雨里都没皱一下眉头的重梵，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劫后余生是什么感受。
真庆幸自己还活着。
“到了。”苍修蹲下去一点。
重梵从他背上滑下来，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两分。
“你、怎么了？”苍修显然对他的速度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重梵朝他摆摆手，“没事，走吧。”
“嗯，好。”
苍修保持兽形，带重梵往草棚搭建的集市里走。
集市里。
沿路两侧是才搭建不久的草棚，麻蟾兽人铺开兽皮，点燃火把照亮货物，坐在地上吆喝。
路上来往的兽人都是栖息在这一片的，有人形有兽形，大多都是部落兽人，扛着肉兽过来交换咸石。
流浪兽人也有，只是比较少。
苍修保持兽形走进来，那一身银白狼毛实在太有标志性，集市里的兽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
重梵走在他身边，路过一间草棚时停住脚步。
“陶器？”
重梵蹲下身，拿起兽皮上摆放的陶罐，问麻蟾兽人：“这个怎么交换？”
“小雌性长得真好看，居然能认出陶器来。”麻蟾兽人笑呵呵地和重梵打招呼，然后回答她，“这陶罐是在大白虎部落交换来的，运过来可不容易，得用两只大型肉兽来换。”
“确实挺实用的，我再看看。”重梵随口一夸，放下陶罐，起身走人。
逛集市的途中，重梵询问了不少物品的交换价格，发现肉兽就是兽人大陆的通用货币。
食物是这里的硬通货。
苍修跟在她身边，安静观察她，发现她好像对整个集市的货品都很了解。根本不需要麻蟾兽人讲解，她就知道那是什么，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她连来的路都不认识，显然不可能来过这个集市。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货品她全都用过。
并且看她的神色，好像还觉得那些货品很常见，根本不值那么多食物。
“苍修！狐族雌性！竟然是你们！”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苍修的思绪。
重梵转过身，看向她们身后那两名金发的青年男人，仔细回想她在哪里见过他们。
兽人都有两幅面孔，一副兽形一副人形，她哪认得出来？
但声音确实有些耳熟。
苍修看向那两名金发青年，并没有太多反应，只问：“你们有什么事？”
刚进来时他就看到这对兄弟了，只是不想理会。
“你！”
凌寒握紧拳头想要上前，苍修前爪压地，蓄势待发。
“二哥，率先在麻蟾集市发起战斗，是要被麻蟾兽人列进禁止交易名单里的。”凌阳上前拉住凌寒。
而且说实话，他也不觉得他们兄弟能打得过苍修，更别提苍修旁边还有那个凶悍的狐族雌性。
不过……苍修不是向来厌恶狐族吗？
怎么和这个狐族雌性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