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酒连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揉了揉。
秦泽被尖叫声吓醒,噌的一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啊——”
“北爷……”
卧槽槽槽槽槽槽——
三人健步如飞冲到夜北冥面前,摸呼吸的摸呼吸,探脉搏的探脉搏,测瞳孔的测瞳孔。
生怕北爷坐化了。
夜北冥:“……?”
抬手推开三只手,他沙哑道,“我还活着。”
他没那么容易死。
即便他想死,阎王爷也不敢收。
连酒连尚秦泽同时松口气,“呼——”
三人围着夜北冥席地而坐,神情恍惚瞄着他一头白发。
秦泽先道,“北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酒掏出手机,“对,我给医生打电话。”
中医、西医都叫过来看看。
西医听完诊,“北爷心率有点快,呼吸有点沉。”
中医把完脉,“北爷虚而无力,气络浮而弱。”
总之一句话——北爷需要休息,需要睡觉,需要吃药,需要调理。
要是再硬扛下去,再不好好修养,好好治病,恐怕就不止白发那么简单。
有可能心梗,有可能猝死。
夜北冥:“……”
连酒连尚连默连战秦泽轮番劝说。
“北爷,你要爱惜身体,如果你病倒了,太太找到了。你躺在床上,还要太太来照顾,你多没面子。”
“北爷,回去吧,我守在这,连夜找。”
“北爷,太太不会死,她那个人又机灵又惜命,怎么可能会死?”
“我也在这找。”
秦泽:“?”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说什么?想了想,他道,“北爷,我们还没喝到你的喜酒,你振作。”
“要不要再调些人来找?”
夜北冥:“——”
扫过所有人,一张张肃然的脸,一张张担忧的神情。
抬头,他望向远方。
灰眸幽沉。
“连尚。”
“在。”
“除了森林里,除了这一片山,这几堆尸骨,还有……河里,都找。”
“是。”
“我不相信她会死。”连默说的对,南宋惜命,南宋怕疼,南宋是一个开朗乐观阳光的女人。
她不会想不开,她不会寻死。
她只是——
躲起来了。
躲着不见他,躲着——等他去找。
……夜北冥回了园区。
一休养,就是一个多月。
没有换血,强行吃药压制的后果就是,他的身体几乎报废。
以前,他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他反应力敏锐,速度极快,连1234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但现在,稍微用点劲全身就痛,尤其是被南宋扎过的地方。
肌肉撕裂的痛。
骨头穿刺的痛。
不敢用劲。
他——
废了?
老中医医不了他,西医也医不了他。
夜北冥不耐烦踹飞了所有医生——滚!都他妈是一群废物!!
这一个多月,尸骨dNA检测完了,没有查到与南宋基因匹配的尸骨。
玛雅来过一次,劝他不要伤心。
玛雅说,南宋一定没死,南宋一定只是离开了,因为南宋头一天晚上有预谋似的请她帮忙,为南非找墓穴。
南非?
对!
他还在后山。
夜北冥休息的这一个多月,一根一根尸骨,翻遍了整个后山,找齐了南非所有骸骨,重新安葬。
连尚率领所有人,影卫、杜江海、李四、赵五、钱六等所有人,找了整整一个多月,那座山翻了三四遍。
河流两岸,从上游到下游,差点捞空河底。
没有找到南宋。
连她路过或者遗留的痕迹都没有发现一星半点。
秦云巧来缅北看过夜北冥一次。
见他满头白发——
叹口气。
两人喝了半宿的酒。
秦云巧拍了拍夜北冥的肩,流下一滴泪,“没找到,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冥——”
“她一定还活着。”
“你保重身体,总有一天会找到。”
不像她。
爱人死在怀里,纵然她有滔天的权势,也救不回最爱的他。
那一刻,秦云巧的心就死了。
这一个多月,夜北冥憔悴了,瘦了,不再那么不可一世,因为他,有了软肋。
他的眼睛里——也有了悲伤,有了思念,有了牵挂。
“北爷,找不到太太,是不是该离开缅北了?”连酒劝道。
“……嗯?”
“咱们是回m国?还是去A国?”
“……”
夜北冥没有说话。
披着风衣,坐在凉亭里,吹着微风,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桌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正埋头画画。
用电脑,用AI软件作画。
一笔一划,勾勒出刻在脑海里的那道轮廓。
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的眉形,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下巴。
她五官的轮廓,她整张脸的比例。
那是一百多个日夜。
他摸过的脸。
南宋的脸。
印在指尖、刻在脑海的脸,夜北冥用电脑1:1还原,画了出来。
当画完最后一笔。
夜北冥深吸一口气。
好美。
美的不可方物,美的惊艳世俗,美的迷了他的心神。
两年前,南非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尚且稚嫩,像没长开的小屁孩儿。
但此时此刻,看到电脑屏幕里,自己画出的南宋。
夜北冥——
心,漏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