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越脸色愈加不好,顾雪搬出的,是后宫中如今位份最高的德贵妃娘娘,而且顾雪的态度,分明就是不准备让姜蓉进宫。
这可如何是好?龚越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祺嫔和贵妃,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但贵妃背后是开国功臣顾易,而祺嫔背后不过是个御史。
一经衡量,龚越下定决心,一改方才的无礼,脸上又恢复了最初的恭敬和谄媚,“霍夫人息怒,奴婢也是听贵人吩咐,言语得罪夫人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他又换上了一副极其悲痛的表情,“顾大姑娘的事情,奴婢也有所耳闻,确实令人痛心,既然顾夫人无法参加宴席,还请霍夫人在祺嫔娘娘面前替奴婢解释,奴婢实在是担不起这办事不利的罪名。”
龚越的姿态放得很低,顾雪自然也懂得见好就收,“那是当然,公公,请吧。”
祺嫔的梧桐殿位于紫葭宫的西南方向,中间要经过碧落池,顾雪和顾念安一行人正好在此处碰见。
“姑姑。”顾念安叫停了前方正欲往梧桐殿去的顾雪。
这几日,顾念安的气色恢复得不错,顾雪心中多少得了些安慰,“身子好些了吗?”
顾念安挽起顾雪的手,刻意往前多走了几步,隔开了一直跟在背后的龚越,“嗯,好多了,我阿娘?”
顾雪压低声音道,“祺嫔这满月宴来得怪,所以我想办法将你娘留在了家中,别担心,走的时候,我吩咐了汪祺。”
听她这样说,顾念安才放下一直高悬的心。
她们刚发现祺嫔的不对劲,结果一场名为小公主满月的宫宴就出来了,朝臣的家眷几乎都邀进宫中,连颇有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
而且皇帝也在梧桐殿,这宴席,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拒的,原本顾念安就在发愁,若是姜蓉来了宫中,万一宫中有变,恐她难以分心去照料。
好在顾雪提前预料,顾府有汪祺在,她这心算是稳了一半。
“你可知这祺嫔打的什么算盘?”
顾念安摇头,“我刚得知皇帝服用丹药,如今身子不大好,而这源头,估计就在祺嫔身上。不过我们还不清楚祺嫔在这当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是否与褚卫舟有所勾结。”
“褚卫舟不是被贬去漳州了?怎么?他在这件事情里面又掺和了一脚?”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情,今日去梧桐殿恐怕能看清一二,不过也要留有后手,我记得禁军大统领黎舒秦是姑姑的好友,他是否靠得住?”
顾雪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迟疑的问道,“你是说今夜可能不平?”
顾念安朝不远处的梧桐殿望了一眼,说道,“我不确定,但褚卫舟的狼子野心,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消弭了,我不相信他真的能安分的呆在漳州。”
“可他这些年蓄积的力量,不都被一一削弱了?”
“看得见的被削弱了,那些看不见的,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最好还是保险一些。”
“行,若真有异样,我想办法带个信给黎舒秦,他与阿席曾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想必也会卖我这个面子。”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梧桐殿,此刻殿内一片歌舞升平,皇帝坐在首位,正抱着小公主与一旁的祺嫔言笑宴宴,瞧上去并无异样,于是顾念安和顾雪寻了位置,先坐了下来。
顾念安正欲端起桌上的白瓷茶盏往唇边送,顾雪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冲她微微摇头。
顾念安警惕的耳语道,“这茶有异?”
顾雪点头,她是真的没想到,祺嫔的胆子竟然如此大,敢在宫中,且当着皇帝的面给朝廷的家眷下药。
看来今晚注定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