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庖长带着御膳房的小太监亲自过来送吃食,这还是他自从进宫以来头一次到翊坤宫,要不是里面的主子出了事,只怕以他的身份这辈子都进不来。
虽说只是在翊坤门外,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张启用带着小京子、小墨子过来拿东西,孙副庖长小心的看了看,倒是没有见到那位泼辣的姑娘。
张启用扭头将食盒递过去,回头看到孙富微微的皱了皱眉。
“孙庖长,虽说我们主子触怒盛颜但是凭我们主子与万岁爷的情分说不定哪日就又复宠了,您是御膳房里难得的清流人,还请您以后每日做了膳食派人送过来。我们主子是绝对不会忘了您的。”
张启用悄摸摸的塞了张银票进去,孙富大惊失色,刚要推脱就见张启用摆了摆手。
“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子心意,还请您不要推脱。”张启用心中惦记着纳兰珠,只跟孙富说了两句就回了宫。
待人走后,孙富拿出银票一看竟然是一百两的银票,足足是他三年多的工钱。
身后的小太监惊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嘴角不自然的勾起笑容,低声说:“师父,都说翊坤宫的宜贵人出手阔绰,可没想到连带着奴才都这般,这可是一百两啊,他们连眉头都不皱就给您了,怪不得从前总庖长对于翊坤宫的差事从不假于人手,竟不知他从中捞到多少油水。”
小太监冷冷的哼了一声,对于总庖长那是敢怒不敢言。
“现如今宜贵人糟了难,总庖长看在往日的赏钱上也不该对娘娘置之不理,可您看,他竟然攀上了长春宫,真不知这人心都是怎么长得。”
孙富皱着眉,虽然心中不是个滋味但是也没有打断徒弟的话,谁让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而恰钱自己不善言谈呢。
“师父,看今日的架势王公公是受到了上面的指派不让御膳房管翊坤宫的事呢,您心地好从不与那些小人为伍,可我就怕您接了这活计会被他们算计。”
孙富欣慰的笑了笑,大胡子下面的面容竟然十分清秀,他摆了摆手,“不看在一百两的份上我也会管的,宜贵人是后宫中难得的性情中人,协理六宫时更是对奴才们十分宽容,就冲这点我都不能置之不理。”
“况且张公公说的对,宜贵人是盛京来的格格,就算被厌弃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庇护着,她啊绝对不会就此沉寂下去的。”
小太监摸着下巴对于师父的话深以为然,师徒二人快步走回御膳房,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小京子轻手轻脚的回宫,将听到的一切转告张启用。
张启用点点头,暗想这孙富是个可用之人,待一月之后倒是可以在主子面前提提此人,毕竟御膳房如此重要的地方,他们还是要有自己的人的。
如今日发生的事,这一辈子他都不希望再看到。
······
用完膳,纳兰珠把柳绿留了下来。
伺候着主子洗漱后,柳绿这才给纳兰珠讲了在御膳房的事。
纳兰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良久,还是柳绿耐不住性子了。
“主子,王公公那样的人不必在意,最主要的是他背后之人。奴才听说在您和几位小主受罚后长春宫的那位以佟妃宽仁却将后宫管的松散之由强势夺了权,太皇太后和佟妃都将宫权还了出去。”
“佟妃那里还好说,毕竟钮祜禄妃是要做皇后的,可是太皇太后那里···”
纳兰珠冷笑一声,“太皇太后那里自然是因为她的肚子了,只是她坏的上生不生下来可难说了。前三个月那么小心突然听说我被罚就打开宫门重新夺权了,柳绿,你说这王公公是受了谁的指使呢?”
柳绿眼神清明,可见她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柳绿蹲下身,眼神扫了眼不远处的屏风,嘴角翁动,“主子,钮祜禄妃进宫多年都没有消息怎么突然便有了?奴才曾听过一生子秘方,再加上您刚才说的,莫不是她用了?”
纳兰珠不懂医术但是柳绿却明白,纳兰珠从不敢小看任何人的智慧,对此只是暗暗的将柳绿的话记在心里。
“主子,奴才知道您和万岁爷是在演戏,只不过别人不知道,今日有御膳房的一出明日就会有内务府的一出,有钮祜禄妃在咱们翊坤宫就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这屏风···您准备什么时候用?”
纳兰珠斜斜的躺在榻上,眼神透过屏风仿佛看到了钮祜禄妃失去孩子的模样。
那样的凄惨又痛苦,她就没有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她自己的算计吗?
柳绿拿着玉槌轻柔的按摩着主子的腿,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纳兰珠,仿佛只要她说一句‘现在’,柳绿就会立刻扛着屏风去乾清宫告状。
“柳绿,你说以钮祜禄一族的荣耀仅仅靠这个屏风能够将钮祜禄妃扳倒吗?”
“这···”
不用柳绿回答两个人心中自然都是有数的。
钮祜禄一族那是跟着太祖入关的,尚未入关前便是煊赫大族,更遑论如今经历了几任帝王,其地位更是不能同日而语。
况且纳兰珠无子并不能证明是屏风的问题,这只能是绊倒钮祜禄妃的一环,却不是最顶顶重要的一环。
“欲要灭其亡,必先使其疯狂。钮祜禄妃已经是朝野皆知的继后了,其身份高贵又有孕,现在的钮祜禄妃是再春风得意不过的了,那就先让她得意着,登高才能跌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柳绿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对着纳兰珠竖起大拇指。
“桃红和其余人那里你须得好好安抚着,敢动我的人,哼,那可就要做好没命的准备。”
纳兰珠的眼睛里闪过一阵杀意,桃红和柳绿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欺负她们就是欺负纳兰珠,而欺负过纳兰珠的人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主子您就放心吧,桃红只是心疼您罢了,只要您好好的,奴才们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呢?”
纳兰珠敲了敲窗檐,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廊下的张启用,嘴角突然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张启用也是个腹黑的,心里对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却能忍下来,想必他也是跟自己一样只等着禁足过后好好的收拾这帮杂种呢。
两个人静默无言,这时白薇敲了敲门。
“主子,飞扬武大人来了,只是···只是···”
纳兰珠坐起身,看着白薇询问道:“只是什么,有话直说,你怎的吞吞吐吐的。”
白薇懊恼的跺跺脚,抬起头说:“只是大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恐怕是被谁给揍了一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