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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衍七匆匆赶来曦园时,看到宁子青痛苦不堪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双眼紧闭,面部扭曲,抓着被子的手因为疼痛,每个指节都变得惨白。

苏衍七心口一滞,急忙扶起她,轻轻捏开她的下颌,喂她服下一粒药丸。

宁子青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虚弱地喘息:“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痛!”

苏衍七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抚她:“青青,你别怕。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宁子青听到他的声音,难受地呜咽:“我睡……不着,我一入睡就会被痛醒。”

她刚说完,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袭来。

宁子青痛苦地叫嚷了一声,身体像被重锤击中一样剧烈颤抖,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双手紧紧攥住被角,仿佛那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小姐,你快把这个喝了。”银香端来一碗红糖水上前准备喂宁子青喝。

“我来吧!”

苏衍七腾出一只手接过银香手中的红糖水,递到宁子青嘴边。

宁子青身体难受地蜷缩在一起,那种难以忍受的痉挛痛感让她全身都紧绷起来。

她牙齿咬紧,发出痛苦的呻吟,抗拒地一把推开苏衍七的手。

苏衍七试图再喂,宁子青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苏衍七只好作罢,将碗递回给银香,拿起帕子去擦刚刚洒落在宁子青脸上的水渍。

忽然,宁子青抓住苏衍七的左手,一口咬了上去。

苏衍七闷哼一声,眉头紧皱,抿着唇,极力忍住疼痛不发出声音。

银香和夭夭见状赶紧上来要拉开宁子青。

“小姐,你别咬七郎君,快松开!”

苏衍七连忙阻止她们:“我没事,让她咬,这样能转移她的疼痛感!”

夭夭看着他的手腕流出了鲜血,可见宁子青下嘴有多狠。

“阿七……!”

夭夭一手按在苏衍七肩上,内心五味陈杂,眼睛似吹了风沙,酸涩得厉害。

苏衍七抬眸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好一会儿,宁子青嘴里松了力道,眼前一黑,终是昏了过去。

银香掰开她的脸,只见苏衍七的手背被她咬得惨不忍睹、鲜血淋淋。

银香和夭夭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七郎君,赶紧去处理下伤口吧!”银香急忙劝道。

苏衍七神情一松,轻柔地放下宁子青躺好,替她掖好被角,又吩咐银香去熬药。

“她一会儿醒来,必须把药给她喂下去。”

说完之后,夭夭小心地扶起他去包扎伤口。

“阿七,小美人是不是没事了?”

夭夭帮苏衍七敷完药缠好纱布,担忧地看了一眼里屋的宁子青。

苏衍七回道:“我喂她吃了镇痛的药,应该起了药效,不会痛了。”

他盯着手腕上的伤口,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是我疏忽了,姜去寒之前明明嘱咐过我,每个月在她小日子来的前几天给她喝药。我没料到她小日子提前了。这两日又在外受了凉,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夭夭皱眉疑惑道:“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每个月都要喝药?”

苏衍七语气沉重:“她在苍州中过两种毒,伤到了内里,要调理半年。”

夭夭略微吃惊:“四殿下可知道?”

苏衍七摇头,突然严肃地叮嘱她:“夭夭,这件事不能让四殿下和三小姐知道,你得帮我瞒住。还有,她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必须养好身体,你要拦住她,明白吗?”

夭夭听他说得如此慎重,不由心头一紧,生怕宁子青身体会越来越差。

她点头向苏衍七保证:“好,我答应你,这段日子我就守住她在曦园,不让她再出去!”

“多谢!”苏衍七放下心来。

“跟我客气干嘛!”夭夭不快地睨他一眼,又说:“阿七,你去睡一觉吧,我今晚守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苏衍七不同意:“你先去睡,天亮来换我,我怕药效过了,她还会难受,就得给她施针。”

夭夭只好作罢,起身离开。

她走后,苏衍七回到床边坐下,垂眸盯着宁子青毫无血色的脸庞,自责地喃喃:“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如果我当初把你留在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么多苦难了。”

心口钝钝的痛,苏衍七懊悔地伸手盖住眼睛,喉结滚动。

这时,银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说道:“七郎君,我想给小姐擦洗身体,换衣服。”

苏衍七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往外走。

银香叫住他:“七郎君,其实……小姐以前是一直想嫁去苏家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喜欢上了四殿下。”

苏衍七愣住,转身走过来急切的问道:“银香,你都知道些什么?”

银香犹豫了下,坦白地说出来:“奴婢觉得自从小姐在徐府那次落水后,就有一些不一样了。”

苏衍七追问:“哪里不一样?”

“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变得更好了。”

银香原本想说宁子青以前是个任人欺负有些傻笨的小姐,但突然就变得聪明起来。

起先她还疑心过,可看到宁子青日常喜好与往常并无不妥,猜想或许是她家小姐幡然醒悟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厉害。

苏衍七听后,神情一震,想出银香所说的宁子青“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春日宴上的惊人一舞、憎恨霍云鸿的缘由、还有个江湖中人的师傅。

甚至与霍云诀一起谋划打算夺嫡,想要当皇后。

这一切发生在宁子青身上,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衍七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沉默片刻,他问银香:“你家小姐的舞艺是谁教的?你之前可见过白大侠教她箭术吗?”

银香摇头:“奴婢也问过小姐,她说教她跳舞的舞娘不想被人发现,每晚都是趁奴婢睡着后才偷偷来教小姐。至于白大侠,奴婢也没见过,或许也是不想奴婢看到,所以都是夜深才来教小姐。”

苏衍七默然,直觉认为宁子青是在对银香撒谎。

她既然连最亲近的丫鬟都刻意隐瞒,必定不会将真相告诉自己。

苏衍七没再说什么,示意银香去为宁子青擦拭身体。

他走到外屋,端坐在书桌前,思绪纷乱,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大,困在其中,百思不得其解。

无措地抬手扶额,衣袖不小心刮落一本书。

苏衍七拾起来一看。

是一本书封上印着《京都秘辛录》的册子,他好奇地翻开,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不由眸光一怔。

迫不及待地看了一大半,苏衍七脸色变得凝重。

他定了定了定心神,唤来嫣姒替他研墨,开始提笔抄录册子里的内容。

侯府,辉月阁,宋氏面色憔悴地倚在床头揉着太阳穴,听谢妈妈回禀张大夫为宁子青诊病的结果。

“张大夫说三小姐体质寒凉,来月信腹部冷痛,是因为寒邪入侵导致血脉不畅。”

宋氏冷笑讥讽:“这粗鄙不堪的丫头,定是这几日不知跑哪去野了,在外边受了凉才会如此发作。”

谢妈妈却道:“张大夫还说,三小姐这样的身体,难以调理好,恐不易受孕,无缘子嗣!”

“你说什么!”宋氏一听,激动的头痛症都瞬间好了。

“可有误诊?”她惊喜地抓住谢妈妈问道。

谢妈妈摇头:“张大夫诊得十分认真,他确定没有诊错。而且没有告诉三小姐身边的人。”

宋氏大喜,忍不住兴奋:“太好了,这样一来,三丫头就彻底废了,谁会娶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宋氏得意忘形,想要去叫醒宁子兰,将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她。

刚走到门口,宋氏忽地顿住脚步,郑重地提醒谢妈妈:“不行,这件事暂时不能宣扬出去,若此时让曦园的人和宁子骏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四处寻医来医治三丫头。”

谢妈妈忧心忡忡:“但是门房说傅家派来的那个会武的丫鬟,去把七郎君请来了,现下已经在曦园为三小姐诊治,他会瞒着吗?”

宋氏轻蔑一笑,重新躺回床上:“放心吧,我看那苏衍七对三丫头很是上心,这种事肯定不会说出来,若是让三丫头得知了,你猜她还会嫁给苏衍七吗?”

谢妈妈恍悟过来,会心地笑了笑。

“夫人,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宋氏吩咐道:“安排个人混进曦园去探听消息,张大夫都说三丫头没得治,看那苏衍七是不是也治不好她,只要确认这一点,我才能着手准备下一步计划!”

谢妈妈应下:“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