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曜国边境。
姜去寒满手鲜血站在马车边,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杀气。
就在刚刚,一群刺客突然冲出来偷袭,但不过片刻,就被一一击退。
姜去寒原本端坐在马车里并不打算出手,却被一个跳上车辕冲他射出一箭的刺客彻底激怒。
他徒手接住那支短箭,在刺客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将那支箭狠戾地刺进了刺客的右眼。
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下一刻,姜去寒面无表情地拔出短箭,再次刺穿了刺客的左眼。
“废物!”低骂一声,姜去寒一脚踹飞刺客,跳下马车冷然命道:“杀无赦!”
侍卫们领命,即刻去追逃走的刺客。
姜去寒闻到血腥味,嫌弃地皱眉。
示意方宇拿来水袋,帮他冲洗干净手上的血渍。
片刻后,赫连押着一个刺客过来回道:“小王爷,抓到一个活口!”
姜去寒敛眸,从衣袖扯出一条帕子慢条斯文地擦拭着手,盯着刺客淡声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轻蔑一笑:“司空煦,要你狗命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姜去寒目光陡然凌厉,一个大步上前,手中白色的帕子倏尔缠住那刺客的脖子。
勾唇冷笑,姜去寒手上稍稍用力,刺客的呼吸立马变得急促起来。
“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猜不出来吗?武功招式学不像南曜国的杀手,还敢来行刺,你们巫族这般自甘堕落,怕是后继无人了吧!”
刺客神色一紧,愕然地看着他。
姜去寒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松了手,一个眼神示意。
赫连利落地杀了那个刺客。
姜去寒抬步走回马车旁,顺势靠在车窗边,取下腰间的折扇,敲了敲窗沿,心情不大好。
“老头子,我们从天都出发,这都来了几拨虾兵蟹将了,给我练手都不够资格,还浪费时间,烦死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你去南曜国了。”
姜去寒展开折扇扇动,没好气地抱怨道。
车内的司空隐闭着双眼,语气淡淡:“左不过就那几个人稀罕你,这几年少了战事,他们还以为你手都生疏了吧!”
姜去寒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一脸怨气。
“前两年我奏请陛下要出兵攻打月瑶国,你死活不肯。非要留下这个麻烦现在来膈应我。”
越想越气,姜去寒恨不得一扇子敲进去。
司空隐向他解释:“阿煦,月瑶国还有用处,暂时不要动他们。巫族的人野心可不小,会帮我们省去不少事。”
姜去寒皱眉疑问:“老头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车内的司空隐缓缓睁开眼,揉搓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笑道:“这是一桩陈年旧事了,和前朝苏府有段渊源。不过我乏了,改日再与你详说,抓紧赶路吧!”
见他话说了一半就收了口,急得姜去寒心痒痒:“老头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无耻!”
他折扇一合,忍无可忍踩上车辕要去问个明白,推开车门的瞬间,一道强劲的掌力迅猛攻来,姜去寒抬手抵挡不住,被击下马车,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
车门再次合上。
姜去寒嘴角上挑,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故作淡定地拢了拢衣袍,转身朝前面那辆马车走去。
“快点出发,再不追上司空朗拓那混小子,回头又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来!”
转眼到了九月,因着曜帝寿辰将至,各国使臣纷至沓来,京都城一时变得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一派繁盛的景象。
跟随使臣们而来的各国商队在街市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大批百姓前来围观、购买。
整个市集熙熙攘攘,充斥着各种语言的喧嚣声和买卖交易的讨价还价声。
这日一早,宁子青便来到绣禾坊巡查。
由于定制参加曜帝寿宴衣裳的订单数量众多,绣娘们几近忙不过来,宁子青担心她们力不从心会影响成品的质量,只好亲自来督促她们。
此前,林晚乔曾向宁子青建议,将珍珠做成各种首饰放到绣禾坊搭配衣裳售卖。
原本宁子青是打算买下京都最大的那间叫“珍宝阁”的首饰铺,来售卖商队运来的各种珠宝首饰。
可闻年数次拜访皆无功而返,甚至连东家一面都没见到。
掌柜断然回绝了闻年的要求,表示他们东家不卖铺子,而且无意与傅家商队合作。
气得宁子青郁闷了好久。
傅老爷子疼爱宁子青,将苍州珍贵的珍珠送给她,只欲哄她开心。
这些珍珠都是上乘的珍品,傅老爷子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宁子青是他的掌上明珠。
再珍贵的宝物,都统统给她当消遣的玩意。
宁子青却不想糟蹋了这些珍宝,她想要买下珍宝阁,以便将库房里的珠宝玉石拿出去卖掉,却不想遭到了对方的果断拒绝。
正愁之际,宁子青觉得林晚乔的提议倒是非常不错。
两人一拍即合,共同设计出各种样式的图样,制作出一批珍珠首饰放在绣禾坊出售。
结果,这批首饰大受欢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掌柜乐不开支,直夸宁子青有经商头脑。
宁子青没有独自居功,拿出卖出首饰的一部分银钱分给林晚乔作为答谢。
成衣铺生意红火,其他铺面的生意也逐步经营起来。
一切事情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宁子青有时觉得,日子如此过下去,似乎挺好的。
唯一不满足的,大抵只有与霍云诀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水患一案,大理寺最终没有交出令曜帝满意的结果。
顾辽河没过几日,主动跑去御前请罪,声称这个案子查不下去。
黄老汉已死,他妻子也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证,口说无凭,无法断定黄老汉是否在胡乱攀咬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手里的账本除了证明是徐正所为,并未找出与二皇子有关的其他证据。
而太子那边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高子铭的身上。
太子极力辩解,指出自己是被蒙蔽的,根本不知道高子铭做下的那些恶事。
曜帝听后,陷入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粱太师几个老臣建议,先将徐正和高子铭处置了。
眼下各国使臣马上要来京都贺寿,若此时惩治了太子和二皇子,有失大国颜面。
曜帝细一思忖,同意了。
随后连下几道圣旨,将徐正和高子铭抓捕下大狱,待寿宴结束后再行定罪。
顾辽河办案不力,留职察看。
太子和二皇子撤去禁足,改为反省十日,二皇子非昭不得入宫。
四皇子霍云诀治理水患有功,自即日起,封四皇子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着令掌管京都治安。
并令他接待各国来使的一切事宜。
此外,户部侍郎叶谦提升为尚书一职,其女叶昭仪晋升为妃,赐号“雪妃”。
最后一道圣旨一下,立马引起满朝文武哗然。
纷纷进谏曜帝收回旨意。
朝臣们认为,叶氏自入宫以来,从一个小小的美人,短短数月,封“婕妤”“昭仪”已经有违祖制。
现下封妃,朝臣们坚决反对。
前朝因此还弹劾叶谦教女无方,魅惑君主,凑请曜帝罢免叶谦。
可曜帝态度决然,不肯妥协。
最终,在几个老臣的周旋调解下,为着曜帝大寿,让他欢心,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至此,水患一案总算是翻篇了。
然而霍云诀却越来越忙碌,一方面要负责京都城日常的治安管理,随着各国使臣、商队的陆续到来,每日诸事繁琐,事事皆需他去应对处理。
另一方面,有些国家的使臣实是骄横无理之徒,一到京都便诸多挑剔,小至驿馆陈设不妥,大至因语言不通而误会的侮辱。
更甚者,看到其他国的使臣待遇稍稍比自己好一丁点,就去缠着霍云诀讨要说法。
诸多事务让霍云诀忙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
比如近日来,千晔国的六皇子司空朗拓频频生事。
此人不仅傲慢无比,到京都当日便在闹市街头纵马狂奔,撞伤了不少路人。
而后每在酒楼吃饭之后,借故生事,或因酒醉无礼,或因对方言辞不逊,诸多缘由,总之是找茬不想给钱,与店主冲突频频。
每每霍云诀前去帮他排解纷争,他竟丝毫不加收敛,依旧我行我素,轻蔑地丢下一句“谢了”便扬长而去,全然不把霍云诀放在眼里。
气得霍云诀破口大骂:“真他娘的是个野蛮子!”
而更让他心烦的是,千晔国来的王爷至今都还没见到本人。
霍云诀连连感慨,这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午时后不久,绣禾坊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几个贵妇堵在店门口怒气冲冲与人争论不休。
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凑热闹。
当宁子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隐在人群中的姜去寒目光柔情地注视着那抹倩影,唇角微扬,浅浅一笑。
这醉人的笑容,配上他那俊美的模样。
饶是在旁已有心上人的女子见了,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见这人长身玉立,俊逸非凡。
精致的脸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含着潋滟的风情,真真是勾人。
一袭青袍,更显得他风度翩翩,气质卓然。
他一手握着半开的折扇,一手拎着一瓶四方楼的桃香醉。
微微仰起头,悠然自如地饮下一口酒,端的是风流倜傥、肆意洒脱。
他往人群里这么一站,很快吸引了无数女子的关注。
可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绣禾坊门口的宁子青身上。
四周偷瞄他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身后的方宇忍不住提醒他:“小王爷,您不去和三小姐打个招呼吗?”
姜去寒红唇轻抿,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淡笑一声。
“不急,这次,等我用真实身份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