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后院,梁老夫人听闻下人来禀报,谦王亲临府上,急忙召集二房众人前往前厅迎接。
正当她拄着拐杖,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出院门时,二媳妇尤氏急匆匆地赶来,一脸兴奋地说:“母亲,我听说谦王殿下此次来我们府中,是想为阿照公主从几个姐儿中挑选一个去宁侯府与她作伴的人。”
梁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竟然落在了我们梁府的头上。”
尤氏激动不已:“阿照公主如今在京都身份显赫,连陛下都对她礼遇有加。若是我们府中的姑娘能被选中,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啊!”
梁老夫人连连点头赞同。
昨日宁侯府发生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室御用绣坊,为国效力。
如今想要进入绣禾坊学习双面绣。
这是多少京都闺秀梦寐以求的机会。
如果梁府的姑娘能够成为阿照公主的玩伴,不仅能得到她的青睐和照拂,近身学习绣艺。
还能借此机会结交更多权贵,为梁府的未来增添无限可能。
思及此,梁老夫人忙催促尤氏:“快,快些让苒姐儿、妍姐儿到前厅去,千万别让大房那几个丫头在谦王殿下面前抢了先机。”
尤氏连忙道:“母亲放心,两个姐儿已经赶过去了,我让人在那边盯着呢,这桩好事,绝对不能让大房的人抢了去。”
梁老夫人深以为然,加快脚步赶往前厅。
厅内,姜去寒端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梁老夫人一行人进来后,恭敬地向他行礼。
姜去寒掀起眼皮,目光淡漠地从她们身上掠过,然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他迟迟未发话免礼,一行人只得尴尬地愣在原地。
坐在下方的梁太师见状,出面解围:“谦王殿下,这是老臣的母亲与二弟妹一家。”
姜去寒听他提起二房的人,回想起夭夭和梁夫人说过被他们欺压的事,心中有了计较。
今日见到这几人,果然面色不善,他决定为夭夭出一口恶气。
他挥了挥折扇,语气淡然道:“免礼吧,人可都到齐了?”
尤氏一边扶着老夫人落座,一边笑盈盈地回道:“回谦王殿下,人都到齐了。”
说罢,她朝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两个容貌娇俏的闺秀款步上前,亭亭玉立于厅堂中央。
尤氏向姜去寒殷切地介绍道:“谦王殿下,这是苒姐儿和妍姐儿,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不知她们两人谁有福气能去与阿照公主作伴了。”
梁老夫人接过她话道:“苒姐儿性情沉稳内敛,妍姐儿活泼开朗。她们都被教养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知谦王殿下意下如何?”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顾梁太师夫妇二人的面子,说得好像整个梁府只有这两个小姐似的。
梁音辞和梁音娆站在梁夫人身旁,心中愤愤不平。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们自然也想去争一争。
然而,梁夫人却及时制止了她们,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梁音辞不满地低声抱怨:“母亲,这些年来我们事事忍让,今日之事难道还要再让吗?大姐姐被她们逼走多年,我和五妹妹的亲事二婶婶也要插手,二房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梁音娆附和她:“就是,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想给她议一门好亲事。二婶婶却拿大姐姐是养女的身份到祖母面前闹,硬逼着父亲改变了主意。大姐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更怨我们了。”
梁夫人听到她们这番扎心窝子的话,何尝不气,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她性子绵软,历来不愿与二房相争,只盼一家和睦。
然而,现实却总是让她感到无奈和痛心。
梁太师这次在夭夭的婚事上看似妥协,实则为她挑选的都是些家世简单、品行端正、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梁太师心中始终怀着对夭夭的愧疚,希望借此机会弥补,还为她备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原本以为今日能顺利定下她的婚事。
哪知,半路杀来了一个谦王。
梁夫人思绪愁蹙间,不经意间瞥见姜去寒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并对她轻轻摇头示意。
梁夫人微感惊讶,点头回应后,提醒两个女儿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尤氏和梁老夫人接连不断地夸赞梁音苒两姐妹的种种优点。
梁二爷和长子梁柏睿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了回来。
前厅一时间成了二房的主场,他们轮番上阵,热情地和姜去寒攀谈。
就在尤氏以为这次人选非她两个女儿莫属时。
姜去寒突然问道:“梁太师,府中的小姐是否都在此了?”
尤氏和梁老夫人微微一愣。
梁老夫人立即咳嗽一声,暗示梁太师不要说出夭夭在府中的事。
梁太师面不改色回道:“谦王殿下,您要为阿照公主挑选合适的玩伴,不妨就在厅里的几个姐们儿里选吧,老臣觉得她们颇为合适。”
梁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二房众人满怀期待地看向姜去寒,希望他尽快做出决断。
姜去寒只是勾唇笑了笑,摊开折扇摇头道:“她们都不合适,梁太师可是要本王亲自去寻人!”
他话音落,厅里的人皆是一惊。
梁二爷疑惑地问:“谦王殿下,此言何意?”
尤氏心急如焚,急声道:“谦王殿下,能否告知我们,您对两个姐儿有何不满意之处?我们定当悉心教导。”
姜去寒恍若未闻。
目光紧盯着梁太师。
梁太师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道:“谦王殿下严重了,老臣不敢欺瞒您。”
他闭了闭眼,起身恭敬地向姜去寒拱手坦白:“府中的确还有老臣的一个女儿没来,但她年长阿照公主两岁,已到了适婚年龄。今日老臣正欲为她定亲,恐怕不适合再与阿照公主作伴。”
姜去寒敛了笑意,态度强硬起来:“本王要见她,即刻带她过来!”
梁太师欲拒绝,姜去寒眸光倏然变得凌厉无比:“梁太师,本王劝你最好按本王的话去做。否则,本王便治你们梁府一个不敬之罪。”
梁老夫人几人闻言,登时吓得惊慌失措。
“谦王殿下息怒,我这就让人去把眠姐儿叫过来。”
梁老夫人半点不敢耽搁,急忙吩咐一个下人去叫夭夭。
姜去寒又命方宇一同前去,务必将人带到。
此刻,梁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谦王今日来梁府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养女。
她踱步到梁太师身边,悄声问他:“老爷,难道谦王殿下对音眠有意吗?”
梁太师眉头紧锁,哀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音眠陷进这样的泥潭之中。谦王,他并非音眠的良配啊!”
梁太师心中早已明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们常伴宁子青身边,想必经常见面。
未曾想到,姜去寒竟会对夭夭生出了情愫。
一想到姜去寒的身份和背后的复杂势力,梁太师心中便沉甸甸的,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夭夭与他有所牵连。
“今日我绝不能让音眠跟他走!”
梁太师语气坚定道。
梁夫人面露忧色:“可是,我看谦王殿下对音眠似乎颇为上心。若音眠自己愿意随他而去呢?”
梁太师脸色一沉,立刻命人去偏厅召来他的几个得意门生。
没过多久,夭夭戴着面纱,步履从容地走进厅中,向姜去寒和梁老夫人他们行礼问好。
梁太师关切地问她:“音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戴着面纱?”
夭夭神色自若地解释:“父亲,女儿早晨贪嘴吃了几颗榛子,脸上起了些红疹,怕失了仪态,所以遮了面容。”
梁夫人牵过她的手,担忧地说:“音眠,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你瞧瞧。”
夭夭摇头:“母亲,女儿没事的,您别担心。”
姜去寒盯着她面纱下嘴唇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插话道:“本王会医术,不妨让本王为梁大小姐诊一诊。”
夭夭眸光一沉,婉言谢绝道:“谦王殿下身份尊贵,小女怎敢劳烦您。”
姜去寒轻捻手指,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本王愿意诊治,他人皆是求之不得,怎的梁大小姐却不愿?莫非是信不过本王的医术?还是你不好意思啊?”
夭夭一噎,回了句“小女不敢”,站到了梁夫人身后去。
尤氏察觉姜去寒看夭夭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忐忑不安,焦急地开口询问:“谦王殿下,如今府中的姐儿们都在这里了,不知您意属何人?”
姜去寒从夭夭身上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小姐们,又细致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
然后扬起折扇,指着夭夭斩钉截铁说:“就她吧。虽然年纪比阿照公主稍长一些,但看她性子稳重,有她陪伴照料公主,本王也能放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公主天性活泼,对那些繁琐的文雅之事并不感兴趣,本王也不愿强迫她学这些。所以,梁大小姐的性情,与公主最为相宜。”
尤氏面色一僵,难以置信这样的结果。
梁老夫人他们更是惊愕万分。
只觉被姜去寒当众狠狠打了一巴掌,羞得无地自容。
梁老夫人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站起身向姜去寒请求道。
“谦王殿下,老身斗胆,恳请殿下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