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心头一紧,她深知薛无影的这般态度,仿若那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汹涌暗流,可能意味着更多的试探,甚至是不怀好意的步步紧逼。
她必须小心应对,绝不能让薛无影洞察到她的戒备与厌恶。
她稍稍颔首,巧妙地避开薛无影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柔声细语地说道:“薛公子谬赞了,纪棠不过是俗人一个,怎敢承受如此赞誉。今日前来,无非是为了家族的和睦,还望薛公子能够体谅纪棠的一片赤诚之心。”
薛无影目睹纪棠这般反应,眼眸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他似乎对纪棠的谦逊和谨慎颇为满意,亦或是对纪棠那如春花绽放般的美貌和如幽兰散发般的气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声说道:“既然棠小姐如此诚意满满,那我自然也不能吝啬。今晚这无边风月楼将举办一场盛宴,棠小姐不妨暂且留下,一同沉醉于这场风月。”
纪棠心如明镜,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更是薛无影对她的进一步试探和考验。
她必须强作镇定,同时也要伺机而动,探寻薛无影的秘密。
“薛公子如此盛情邀约,纪棠岂敢推辞。”纪棠微微颔首,应下了薛无影的邀请。
夜幕如墨,无边风月楼中灯火通明,恰似一颗耀眼的明珠,熠熠生辉。宴会的氛围热烈得犹如燃烧的火焰,奢华得令人咋舌。
纪棠身着一袭华美的衣裳,如同仙子下凡,与薛无影并肩出现在这喧闹异常的宴会上。
她优雅地与宾客谈笑风生,余光却时刻留意着薛无影的一举一动。宴会进行到中途,薛无影似乎略有醉意,他如微风般轻轻揽住纪棠的腰,低声呢喃道:“棠小姐,陪我去花园走走,这里太聒噪了。”
纪棠心中虽有警惕,但表面上依旧笑靥如花,她轻声回应:“薛公子有此雅兴,纪棠自当奉陪。”
纪棠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优雅地起身,巧妙地避开了薛无影那如影随形的手,一同飘然而至静谧的花园之中。
月光恰似银纱般洒下,花香仿若精灵般翩翩起舞,但纪棠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宁静。她深知,这或许是薛无影试探她的绝佳契机。
薛无影止住脚步,蓦然转身,直面纪棠,他的眼神在月光的映衬下,宛如深邃的湖泊:“棠小姐,你真的已将过去的恩怨抛诸脑后了吗?我可是听闻,你对我一直心怀芥蒂。”
纪棠心头一紧,明白这是薛无影的直截了当地试探。她深吸一口气,沉稳地回应道:“薛公子,昔日是我误解了你,而今我只期望家族能够安宁,与薛公子能够相安无事。”
花园里,薛无影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芒,仿佛在探寻着答案的踪迹。
他凝视着纪棠的双眸,许久,终于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将手轻柔地搭在纪棠的肩上,言语中透着一丝戏谑:“棠小姐,你可晓得,你的美貌在这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动人。”
纪棠敏锐地察觉到薛无影那略带凉意的手指,正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游走摩挲,内心深处的警钟骤然敲响,恨不得给他剁下来。
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纪棠的面容却依然如往常一般平静如水,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薛无影的触碰,微笑道:“薛公子谬赞了,我不过就是这尘世中的一个普通人,怎敢与月色争辉。”
薛无影见纪棠如避蛇蝎般躲开了自己的触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但转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嘴角轻扬,发出一声轻笑:“棠小姐当真是如履薄冰,不过,我倒是颇为欣赏你这份冰雪聪明。”
纪棠微微颔首,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峻,宛如寒夜中凛冽的风:“薛公子,纪棠今日到此,是怀揣着家族的赤诚之心和对过往之事的释然之情。若薛公子有其他心思,纪棠恐怕难以从命。”
薛无影见纪棠的态度坚决,知道这不是个可以轻易亵玩的对象,而且纪棠背后有着强大的家族作为支撑,他也不愿因一时的私欲而打破与纪家的微妙平衡。
于是,他收起了那副轻浮的嘴脸,面色一正,沉声道:“既然棠小姐如此开诚布公,那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了。还是谈些正事吧。”
纪棠见薛无影转换了话题,心中稍感宽慰,她轻点臻首,应道:“薛公子请讲。”
薛无影的目光如深潭般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他回忆起先前两人一同被卷入天子剑幻境之事,缓缓说道:“那日天子剑幻境之中,你我皆是身不由己。我想知道,棠小姐在那幻境之中,可曾察觉到什么异样?”
纪棠心中一动,她深知薛无影提及此事,必然是别有用心。她沉思片刻,中规中矩答道:“幻境之中,一切皆如镜花水月,虚幻不实,纪棠所见所感,皆是过往记忆与内心深处的恐惧交织而成。至于异常,我并未察觉。”
薛无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对纪棠的回答并不满意,不依不饶地追问:“棠小姐真的一无所察?我且说一事,你在皇陵设下天罗地网,最后怎么反被宁昭如狡兔般逃脱?”
提及此事,纪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那残片不许我触碰,我一进入墓室就被牠震晕了。”
薛无影眯起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如此说来,取走残片的,必是宁昭无疑了。你在幻境中也已逗留多时,你觉得,那位宁昭,当真就是宁国的昭华公主吗?”
纪棠闻听此言,满脸惊愕地望向薛无影,她苏醒后自然知晓自己被卷入了何种幻境,也曾在私下里讥讽过薛无影竟然未能夺得残片。
然而,听他此刻的语气,似乎是在怀疑当时被卷入幻境中的另有其人,而在幻境生成之际,距离最近的,唯有那位——剑仙的高徒,宁嘉笙。
“你的意思是,莫非剑仙之徒也被卷入了这幻境的旋涡之中?”纪棠心中暗自思忖着,面上也毫不掩饰地直接问出了口。
薛无影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错,我确实有此怀疑。幻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宁嘉笙作为剑仙的弟子,于剑术之道天赋异禀,若她真的进入了幻境,天子剑残片为她所得,那么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纪棠心中一惊,她深知薛无影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至关重要。如果宁嘉笙真的进入了幻境,那么她可能已经洞悉了天子剑的秘密,甚至可能已经掌控了天子剑的力量。
这对于世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纪棠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所以,薛公子如今在西州,就是为了拨开这重重迷雾,查清此事?你是否怀疑,宁嘉笙已经掌握了天子剑的力量?”
薛无影颔首轻点,他的声音仿若被千斤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沉重而又凝滞:“不是怀疑,而是笃定,若非如此,她的修为怎可能如此迅速攀升至元婴期。”
纪棠闻此消息,如遭雷击,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宁嘉笙与她毫无瓜葛,也无人在纪棠苏醒后将这些事告知于她。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元婴期?这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年纪?”
薛无影叹息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忧虑,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以宁嘉笙的天赋和背景,若是她真的得到了天子剑的力量,那么她必将成为一个极其危险的敌手。”
纪棠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迅速盘算着。她深知,若宁嘉笙果真如此强大,那么世家的联盟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她必须重新审视局势,寻觅新的应对之策。纪棠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道:“薛公子,此消息于我们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必须深思熟虑,重新谋划对策。”
薛无影颔首表示赞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意:“棠小姐所言极是。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纪棠心中一动,她恍然意识到这既是一个机遇,也是一场严峻的挑战。她必须谨小慎微地应对,同时也要伺机而动,为自己和家族谋取最大的利益。
她轻声说道:“薛公子,纪家愿意提供帮助。我们有遍布各地的眼线,或许可以更快地找到宁嘉笙的线索。”
薛无影的目光在纪棠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她的真实意图。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棠小姐的提议很有价值。我们的力量结合起来,确实可以更有效地追踪宁嘉笙的行踪。”
“不知你此次过来,带了多少人手?”
纪棠微微一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薛公子,我此次前来,并未带太多人手。毕竟,西州并非我纪家的势力范围,过多人手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而且天堑那边调集各大世家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因我未出席,就得充入更多的弟子,所以我不宜大张旗鼓过来。只带了几位信得过的家族精英,他们都是擅长隐匿和侦查的好手。”
薛无影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棠小姐考虑周全,这样做确实更为稳妥。不过,我们面临的对手非同小可,这一次,就不要像上次那般进去了,按正常流程走就行。”
“再不济,还有几个月秘境就要关闭,届时在外守株待兔也可。”
纪棠垂下眼眸,“我明白了,这段时间家主也和我说过目前的局势,对于玄灵宗和程琰,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薛无影沉吟片刻,然后说道:“玄灵宗是个庞然大物,不好动手,如今只能从程琰处着手。”
“冀州传回的消息,先不轻举妄动,等什么时候打入浮世,就是枯骨行动的时机。”
“毕竟在这边,有那么多的大能在,要杀掉她分外艰难。”
纪棠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薛无影略作思索之后,接着开口道:“如此甚好,既然你已经过来了,我不方面露面,所以就由你来出面申请驻守天阙界吧。如此一来,你我便能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想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听闻此言,纪棠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这不仅是一个能够获取薛无影信任的绝佳契机,更是一次试探他对于纪氏真实态度的大好时机。
于是,她轻启朱唇,柔声回应道:“薛公子所言极是。如此安排最为妥当,咱们双方的人手正好可以互为补充,从而齐心协力共同应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状况。”
二人就此达成共识,纪棠亦不再拖延,旋即凭借化神期修士之身份,依世家特殊流程,径直向昭毓真君请命。
与此同时,叶清歌正与副手温行舟及数位守卫将领于大帐中商讨要事。
蓦然,一则消息传至。
周遭数人亦察觉到空中异动,待认出乃是世家中属于顶尖弟子的请命卷宗后,皆纷纷止语,凝神望去。
叶清歌展开卷轴,先是一怔,继之嘴角微扬,饶有兴味地挑起双眉,轻笑出声。
温行舟见叶清歌这般反应,不由得好奇问道:“不知是何消息,竟让真君如此发笑?”
叶清歌将卷轴轻轻放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是纪家的人,纪棠,她请求驻守天阙界。”
帐中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将领道:“她不是才被她爷爷从幽州带回不久吗?伤都怕是没好?这是又要搞什么事情?”
他们都心知肚明,纪棠的身份脾性,根本不可能是来正经驻守天阙界的,这个骄奢淫逸的世家子,不添乱就不错了。
那人继续道:“何况,她不是应该在天堑那边吗?若要出战,天堑才是如今是最缺人手的地方。”
叶清歌微微一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纪棠自己清楚。总之,本君是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位化神期修士的请命的。”
一位知晓些秘闻的守卫将领沉声道:“真君,我们是否应该对她保持警惕?纪家的动向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叶清歌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确实应该如此。纪家的人,本就值得特殊关注。”
温行舟忽然在一旁出声道:“不如就安在我这边吧,我怕她又进去跟着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