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空狼狈的敲响了红柳山庄的大门。
他心中满是忐忑。
不管那些老头老太太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要来红柳山庄一趟。
既然这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顺着他们说的那些话去敷衍。
不过邹空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得知了许多隐秘的事情。
就在他拍响红柳山庄大门的那一刻,追杀他的人又到了。
这些人早就从邹空的行为动向中分析出他要来这里了。
甚至还有人早早等在这里就是要杀他的。
虽然邹空恨李如意恨的牙根痒痒,但他对那些老头老太太没什么恨意。
他觉得那些人也是被主人抛弃的可怜人罢了。
当然了,邹空不知道他走了以后,那些老人马上变了另一副嘴脸。
“少庄主确实比庄主更厉害些,已经想到先用探子去试探丁白了!”
“你也是差点露馅!”
“就是,你把丁白说的那么吓人,万一他不去了怎么办!”
“我若不说的吓人些,他哪能提高警惕,一进红柳山庄就被人打死又怎么办!?”
“不过你说丁白不会第第一时间杀他的话,是真的吗?”
那老太太嗤笑一声,不见刚才说话都喘的样子。
“自然是真的,你我都能看出这人是个探子,丁白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鸿姑已经许多年没有新的线索传回来了,若是把这探子杀了,丁白会担心再也找不到鸿姑的,明知道是个探子,他也会留人一命的!”
“这倒是,不过这孩子看着也太蠢了!”
“也就轻功好一点。”
“轻功肯定好啊,一看就是个贼。”
“所以说这一定是少庄主的手笔,鸿姑绝对不会找一个贼来扮演少庄主的!”
“是啊,鸿姑宁可不报仇,也不会用一个贼来玷污庄主名声的。”
“可惜啊,我们都老了……”
“是啊,不然无论如何……”
他们的话没有说完,却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这样也很好的,起码我们有生之年便已经知道庄主是有传承的,不像安宁,她……”
说起这个名字,所有的老人眼眶都红了。
林安宁是丁婆婆大师兄的夫人,也被丁白一刀杀了,死的时候还怀着五个月身孕。
那是她和她的夫君成婚许多年后的第一个孩子。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传承,虽未从她的肚腹中诞生,却依然凝聚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祈愿。
“算了算了!别说那些话了,免得被人听去给少庄主招惹是非。”
“嗯,我在红柳山庄还有两条线。”
“且,谁没有一样!”
“你们说少庄主想要做什么?”
“我觉得少庄主这样聪明,必然是想要杀丁白报仇的!”
说到杀丁白时,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他们也是用来牵制丁婆婆的棋子。
他们知道丁白并不是饶过了他们的性命,只是想在某一天以他们作诱饵,要挟丁鸿。
“我已上了年纪,这一生都没有几日好活,若是有朝一日真到了那一步,我虽不能与丁白同归于尽,却可自戕雪耻。”
没错,就是雪耻!
为他们曾经收留过丁白而感到羞耻。
若非他们曾将丁白当作三公子,丁白又岂能轻而易举的斩杀丁家那么多人。
“不必再说!这些年若非有恨,我也活不到今日,如今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再帮少庄主一次。”
“你有什么想法?”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这些老人们也在一起密谋了一天一夜。
另一边邹空拍响了大门。
他身后的追兵紧随而至,一刀砍在了红柳山庄的大门上。
邹空慌乱躲避,就地翻滚。
兵器碰撞的声音被雨幕隔绝,邹空吓坏了,心道,自己不能死在红柳山庄门前吧!
那也太惨了一些呀!
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结果却倒在了最后一步。
邹空当然不愿意,他扒着围墙,就要往红柳山庄里跳。
可他内力所剩不多,刚一跳起就被两人一把抓住了双腿扯了下来。
他落在地上,钢刀朝着他的脑袋刺下。他只来得及翻滚躲避,躲开了要害,却没能躲开刀锋,刀锋在他肩膀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落在了地上,被雨水冲刷开来。
“救命救命啊,我是你们少庄主!”
邹空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丁白的可怕了。
丁白再可怕,他也得见到才算可怕。
红柳山庄的大门紧闭着,外面的杀手已经前赴后继的赶来足有十数人之多。
邹空疲于奔命,原本就已经精力耗尽,这时候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他用力撞开身边一人想要再去拍门。
但紧跟着一只大手扯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人拉着倒退,直挺挺的摔在了泥地上。
不等对方有所动作,邹空已经本能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两把刀剑同时落在刚才他躺着的位置。
邹空只觉得神经崩到了极致。
他的匕首已经不知掉落何处,身上的刀片都摸得一干二净,唯一能伤人的东西大概只有他这一口利齿。
他倒是也想抢一把刀,奈何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又一次爬了起来,想要去拍红柳山庄的大门,但马上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邹空这次。来不及翻滚,他只是勉强转了个身。
他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天上落下的雨水。
刀锋带起了一阵水珠,落在他的肌肤上时,仿佛带着冰凉的刺痛感。
邹空深吸一口气,用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喊了一声。
“救命啊……”
那刀锋距离他越来越近,刀尖儿似乎都已经落在了他的额头。
不过下一刻,红柳山庄的大门开了。
一颗石子穿过雨幕,直接打在了那钢刀上。
梆的一声震荡,震的邹空鼓膜生疼。
两个人忽然出现,他们打着油纸伞,看着大门外的一切。
“何人敢在红柳山庄门前造次?”
邹空当即指着那些要杀他的人大喊。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你们大门砍看坏了!”
他喊的声音都劈叉了,生怕再晚一个呼吸就被人打死。
门口站着的两人眉头瞬间紧皱。
“这个砍我红柳山庄的大门!那就都别活着离开了!”
那些杀手似乎还在消化着面前的变故只是听到这两人的话音落下后忽然有一人反应过来,对着邹空的脖子就是一刀砍去。
邹空吓了一跳。
他的手中捏着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用力大喊着。
“救我,我是你们少庄主!”
刀锋擦着他脖子过去,下一刻,那把刀又距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远。
那人被红柳山庄的人一脚踹飞出去。
刀光剑影割碎了雨幕。
邹空躺在地上,还举着那块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刀剑声停止。
你把油纸伞撑在了他的脸上。
抽空睁开眼睛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一对双生子。他们都是用刀的。
“大哥,杀了他嘛?”
“杀了吧!都不是破坏咱们红柳山庄大门的人!若是没他,那些人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邹空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石头给两人看。
他觉得指尖微微泛凉,但马上就好了。
“哎?大哥!这好像真的是少庄主的信物?”
“你别说,我看着也像!”
“难道这人真的是少庄主?”
“管他呢,废人一个先带回去再说!”
兄弟俩一弯腰,一人扯起了邹空的一条胳膊。
他俩刚想要把邹空拖进红柳山庄,弟弟忽然想起了什么。
“大哥这要是真是少庄主,咱们这样拖进去不好吧!”
“二弟你说的对呀!”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抱他进去吧,我这双手臂只抱美女……”
“巧了,我也是!”
“算了,架进去吧……”
两人将邹空往地上一扔,又弯了一下腰。
这次比上次弯的用力,一人架起来邹空的一条胳膊,将人拽进了红柳山庄。
邹空直到这时都没有发现他的手指上多了一道口子。
那是刚才那个哥哥差点收不住刀留下的。
多日奔波,加上又淋了大雨,邹空很快便发起了热。
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又似乎有人给他喂了什么。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趴在他的床前,见他睁开眼睛瞬间欣喜了起来。
“师兄师兄,他醒了!”
小丫头根本不和邹空打招呼,蹦蹦跳跳的就跑出了门去。
积一点一点的回笼,邹空还在后怕着。
“缺了大德的东西连你邹爷爷都敢算计!”
“差点连命都搭上……”
他坐起身,还在担心丁白的事。
也不知道他欠了那姐妹俩什么东西,救人一命却换来这样的代价。
他有些疲惫,又有些乏力,显见着是病还没好。
正在他往前坐的时候,那小丫头又跑回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那双胞胎兄弟。
“师兄你们看他醒了!”
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个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打发她出去。
“真乖,你先去门外等着!”
小丫头又听话的跑了出去。
等那小姑娘跑走了之后,其中一人冷着脸问邹空。
“你的信物是从哪来的?”
邹空下意识伸手去身上摸,结果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而那信物早就不见了。
“我东西呢?”
虽然说红柳山庄也是危机重重,但不得不说邹空这辈子遇到的最大危机都在红柳山庄之外。
兄弟俩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人从袖子里掏出了邹空的锦囊,那锦囊已经被洗过了。
“给你,你的信物是哪儿来的?”
邹空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他照实讲的话,想必会破坏李如意的计划,这对他来说倒是好事!
只有八成会丧命!
邹空又想起了那些老人曾跟他说的话,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便装模作样的拿着锦囊先打开看看。
果然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还放在其中,只是李如意之前给他的字条早已被水浸湿看不清楚了。
其实看得清楚也没什么用,邹空并不识字,他认识的就只有纸条上那几个,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信物是从哪儿来的?”
这问题很重要,兄弟俩都是丁白的人,丁白如今正在处理水匪的事,时间还真不多。
两人都想要等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再将邹空的存在告知丁白。
邹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李如意的存在说出。
他暂时不想离开红柳山庄。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
听了这话,兄弟俩四目相对,都有些震惊。
“师父?叫什么?”
邹空想了想说道。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知道大家都叫她鸿姑。”
两兄弟,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邹空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探究。
“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漂亮的?英俊的还是丑的?”
邹空眉头皱起思索着应该怎么回答。
“我师父这人吧,有些神秘……他……时男时女,偶尔长的呢也不一样!”
邹空毕竟没见过丁婆婆,实在说不出丁婆婆的样子。
这会儿他心里也在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了那个鸿姑的事,怎么就没在追问呢?起码应该问一问这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大致多高啊?
这可真是没有当骗子的经验!
但他却不知道,他这样一说反而让这两人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他们也看出邹空的身份大约是个贼。
他们虽然没见过丁婆婆,但丁白曾经交代二人丁婆婆的习惯和作风。
其中就有一条令两人记忆深刻。
丁白说,丁婆婆是绝对不会找不三不四的人来玷污红柳山庄名声的。
而贼这个身份绝对谈不上光明磊落。
“这信物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邹空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我偷的?我就是再不挑,也不会偷这样的东西吧!”
“你们爱信不信吧,不信就算了!”
邹空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当骗子的天赋,有些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却没想到他这一破罐子破摔,会让原本就有些相信他的双生子,对他又多了一份信任。
“那看来这件事只能通知师父了!”
“确实要师父来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