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等待李如意已经经历过,不过就是将之前的过程再重复一遍。
秋闱的时间要比去年的院试时间更长一些。
但每一期成绩出来时,引起的轰动也要更大一些。
赌场又一次开盘。
每一次考试之前都会有人预测本场头名。
对于赌徒来说,了解一个考生的水平,为此押上赌注,不止可以见证自己的赌技如何,还能赌上自己的眼光和远见卓识。
要是赢了,那必然是舒爽至极,从自我到真我都得到了巨大的肯定。
李十六甚至都悄悄下了注。
只是李十六的“悄悄”未免太大张旗鼓了一点,李如意第二天就知道了,并且合理怀疑这人是为了钻营讨好她。
几场考试下来,日子又进入了九月。
韩时安考完试,没有休养两天,便要和李如意一起出发去诎洲郡。
走之前李如意也带着些忐忑问他。
“你真的不等听完成绩再走吗?”
韩时安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考完,我能做的便已经结束了!”
“我既承了师父的恩情,便不能袖手旁观,为她报仇是我应当应份的事!”
更何况李如意还在那里,又让他如何放心!?
李廿的商队早已准备就绪。
一说上路马上开拔!
在寒食安考试结束的第三天清早,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
她们这边前脚刚离开,后脚刘临轩就到了。
接待他的自然是还未出门的李十六。
“你说什么李当家竟然离开了府城?”
刘临轩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直记着李如意是送人去考试的,两次都是在考场附近见面,怎么才考过试她便走了。
李十六拿出生意人的笑模样。
“是啊是啊,一清早便走了。”
刘临轩听了这话连忙问道。
“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李十六尴尬的笑笑,并没有言语。
刘临轩这才恍然,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兄台勿怪李当家此前与在下有救命之恩,今日特意前来便是聊表心意,却不想正好与李当家擦肩而过,便想问问刘某何时再来方为合适……”
李十六的笑容,这才真诚了一点点,顺便说了些府城世家都知道的大面消息。
“当家的去了诎洲郡,短时间内当是回不来的!”
刘临轩有些惊讶。
“诎洲郡?李当家在诎洲郡也有生意?”
这话问完,又换来李十六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
刘临轩叹了口气。
“如此一来,倒是刘某没有缘分了!”
他有些失落,府城与诎洲郡往来不易,一两年不回来都是正常。
而他来年就要娶亲回京城了。
他想在成亲之前与李如意见一面的想法彻底落空。
在李十六客气的笑容中,他很快放下礼物离开。
回到姜家,姜家下人全都小心翼翼的。
刘临轩作为客人也不愿随意走动,正想要回房里安静的看看书,就听到下人过来传唤。
去到了正院,发现姜家的人基本都在。
他的未婚妻子姜芸眼睛红肿,娇弱的坐在姜家老太太身边。
并不是她故作娇态,而是因为她身体抱恙常年有疾,一直都是有些病弱的模样。
刘临轩与她见面次数不多。
姜家的老太太是刘临轩的姨奶奶,双方算是表亲,他与姜芸自小定亲,双方之间关系还算和谐。
他原本不知来意,直到后来老太太周围的人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
原来是姜家有一位庶出的小姐看上了刘临轩一表人才,仗着姜芸身体不好,想要作为陪嫁,但姜芸不许,便怀恨在心,这才导致了刘临轩考试时的惊马事件。
听见这些七拐八绕的事情,刘临轩只觉得厌烦。
那作为当事人,他也需要表态。
他无法大度的原谅那位庶出小姐。
因为此刻的姜芸正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讨还公道。
他看了姜芸一眼,便将自己客随主便的态度表明,顺势又说起那日幸好李如意经过,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秋闱当日血溅街道,对姜家的名声多有玷污。
毕竟刘临轩坐的,还是姜家的马车……
这一句话便将那个庶出小姐钉在了耻辱柱上。
肖想其他姐妹的男人不说,还想要暗害对方,丢人现眼,必然没有好日子过。
姜芸眼中光彩连连,看向刘临轩的眼中带着满满的爱意。
刘临轩却觉得失落更甚。
而这些事,李如意并不清楚。
这一路她与韩时安有了很多相处的空间。
两人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长久的待在一处了。
虽然赶路的日子有些辛苦,加上韩时安那倒霉的体质,一路也算不上太平。
但两人都很珍惜这段日子。
他们各自的选择注定他们无法长久的待在一起,往后余生怕是都很难有这般长久的相处。
而就在她们一路赶往诎洲郡的时候。
诎洲郡的局势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丁白站在一座小岛上,日月门的杀手在岛上肆虐。
他站在岛上的码头负手而立,看着茫茫的水岸。
“这地方真不错,若非是李如意出的主意,我不知要何时才能找到这里!”
说完丁白想起李如意逃跑的事,不禁冷笑一声。
“就是可惜这人蠢了些,竟然以为这诎洲郡里有人能护得住她!”
那日李如意在他耳边说了自己的主意。
他听到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久久找不到水匪的老巢,才忽然想起李如意的话。
其实也不算什么高深的计谋。
不过只有四个字而已。
那便是:围点打援!
这里是河道,又不是深海,周围就那么大的地方,水匪居住之处,为了隐蔽面积肯定很小,自然无法种植粮食、养殖牲畜。
他们所有的食物来源都源自于岸上的供给。
如此一来,封锁他们的补给,抓他们采买的人,就等于掌控了他们的生存命脉。
以丁白的势力,想要发现这些人不难。
毕竟水匪一个赛一个的能吃,这么多的粮食被买走,却没有根源,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江湖中人虽然驳杂,却不愚蠢。
丁白以前没考虑过这一点,因为江湖人的手段都更偏向于直来直往。
但李如意生意场上的迂回,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对李如意这人,也更加势在必得。
只是,他暂时还不着急。
因为水匪一除,他要做的下一件事就是把丁鸿找出来!
那个红柳山庄的少主已经在庄子里待了快两个月了,想必伤势已经恢复了!
“师姐啊,师姐……我们就快要见面了吗?”
就在丁白念叨这话之时。
水匪的寨子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音。
一个壮汉手持两把巨斧,周围日月门的门人砍翻在地。
他势如破竹,整个人凶悍到可怕。
寻常内力突破三四层的人,都挡不住他一斧子的力量。
他如同蛮牛一般,在周围人之中冲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长相平常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牵着一个孩子,从那道口子里飞快冲出。
何小莲在她身后,也想跟着一起离开。
可那男人根本顾不上她。
何小莲没一会儿就被围上来的日月门门人抓住。
她惊慌无措,眼神中有些麻木,早已不见当日李如意见她时的那般模样。
很快那壮汉便带着自己的妻小到了岸边。
他看见立在那里的丁白只有一人,握紧了斧子不禁冷笑。
“丁白!竟然只有你一个人!我既然睡了何家的女儿,不如就替我那便宜老丈人也一并报了仇吧”
话虽这样说,他眼神中闪动的却是野心勃勃的欲望。
当水匪有什么意思?
这诎洲郡中有几个人不想杀丁白取而代之!?
丁白对过往的回忆被打断,他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身看向了来人。
那水匪可没什么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想法,早在看见丁白的背影时,便已经发动攻势朝他而来。
丁白回身之际,一把巨大的斧子已经到了他的面门。
巴水匪得意洋洋眼中闪着,马上就要得势的期待神光。
只是下一瞬间。
丁白一掌拍出,速度快的肉眼都不可见。
内力翻滚喷涌,落在那水匪头上时,震得那水匪发丝崩散,头发飞扬。
他眼中的得意还没有散去,一股鲜血便缓缓自他七窍流出。
他强壮的身躯,缓缓跪倒在丁白的面前。
丁白的手掌按着他的脑袋,已经不再发力,却依旧控制着他缓缓仰起头来。
“啧啧啧……不自量力!”
丁白往后一推,那壮汉便仰躺着摔倒,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个高手如此轻易便陨落,震惊的他身后的妇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丁白将视线从这水匪身上转移,不禁落在了那女人和孩子身上。
而后他便收回了视线。
强烈的压迫从身上移开,那女人深吸一口气,领着孩子就往河边跑。
她们都是住在水上的人,水性也都不错,只要跳进河里,总还能有一线生机。
孩子也还算听话,或许是死人见的太多了,面对父亲的死亡,他们虽然震惊到发抖,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被女人拉扯也赶紧跟上。
直到快要跑到河边时,他才不舍得回头,想要再看一眼父亲的尸体。
可就在回头的刹那,他整个人吓得僵硬在了原地。
一个身量不算高的黑衣人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黑色的衣服在青天白日中万分显眼,只是他却像是没有呼吸一般,安静的仿佛一只诡异的蝙蝠。
那小孩子张嘴想要惊呼,只是,下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视线转变。
他看见了自己屋头的身体,他的脚步还跟着母亲奔跑,但人已经身首异处。
女人拉着孩子紧张的满是冷汗的手,用力往前跑着。
但孩子忽然摔倒在她身边,她吓了一跳,夹着小孩子去搀扶大的。
只是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的脑袋没了。
她的动作僵持在那里,愣怔的摔倒。
那一刹那,她不悲伤,不痛苦,不难受,不慌张,只有无限的迷茫。
她有些不能相信面前的场景。
她儿子的脑袋哪里去了?
她转身想要找到,这是她本能的动作。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身量不高的黑衣男人正在对着她笑。
那人脚下是她儿子带着惊愕表情的脸。
内力翻涌,那张脸在女人面前缓缓变形,红白相间的东西缓缓的从那断口处挤出。
一瞬间的崩溃瞬间摧毁了女人的所有理智。
她忽然就疯了,一把将自己怀里的孩子扔了出去,冲向了那男人。
她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要这张脸被踩碎……
丁白远远的看着,无所谓的样子,又转过身继续回忆过往。
他脚边的尸体慢慢变冷。
他身后的虐杀持续片刻方才结束,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三具无法拼凑的尸体。
“掌门!都杀了!这些尸体要如何处置?”
“都烧了吧,这河道周围的鱼也没有多少,扔进去,不知道哪天才能被鱼吃完……”
丁白不咸不淡的说着。
很快他的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有人过来请他。
“掌门该回去了!”
丁白淡定的走上了自己的画舫,迎着滚滚的浓烟离开了这里。
画舫之中许多伶人已经等在了这里,丁白一上来,这些人心中恐慌却也笑的灿烂。
丁白快步从这些人之中走过,他刚刚回忆完往事,不愿意有人打扰。
只是,他的脚步在路过一人时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个半大的男侍,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却格外玲珑好看。
别人都不敢看丁白,只有他带着满心的向往看着丁白。
丁白自然也会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略微惊讶。
“这双眼睛倒是熟悉的很!”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管事已经凑到了他身边。
“掌门,我瞧着这双眼睛也很熟悉,是不是有些像李姑娘!?”
丁白恍然大悟。
“倒是没错,有些像李如意。”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那男侍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扒住他的大腿。
等丁白走出很远,管事才笑的暧昧的问他。
“掌门,要不要……”、
丁白有些烦。
“我不好这些!”
他不喜欢男的!
玩的再花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