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门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以后,李如意和韩时安要一起回府城一趟。
李如意带齐了镖局的镖师,男女皆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
以日月门如今的名声,拦路抢劫的人已经不敢再向他们下手了。
李吉祥恢复的很好,和孙小花、小满一起接管了日月门的一切事务。
李如意离开时,小满给他带齐了足够的解药,这是给镖局里一些镖师留的。
薛开和他们一起。
离开之前,李如意去了一趟红柳山庄。
她接了李廿回来,顺便又看看邹空。
镖局如今已经改了名字,这是李如意掌管如意坊以来第一次将自己的产业取做他名。
丁婆婆曾念叨过的大旗被李如意留在了诎洲郡。
如今镖局的旗上只有一个“鸿”字。
镖局名为鸿氏镖局。
重新回到府城,李如意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手里有了钱,有了人脉。
回到府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开了她的镖局分号。
开业那日人声鼎沸。
赵沏和秦焕璋联袂而来。
秦焕璋已经有了身孕。
赵沏这段时间倒是又老实又消停,以后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短时间内看来倒是被秦焕璋拿捏住了。
府城之中的酒宴要比诎洲郡那边严苛很多。
光是男女不同席一条,就让李如意束手束脚。
好在李廿作为话事人之一,也能代表她出面,只是终究比诎洲郡那边少了些许痛快。
宴席散罢。
赵沏和秦焕璋一起留了下来。
韩时安已经回去了,他手头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
这次上京他要带的人也很多,而且他一回来各种赴宴的请帖也纷沓而至。
他需要准备诚意,打点下面人的关系,还需要回乡一趟。
李如意无法陪同,但她将丁婆婆的一缕头发带给了韩时安,让他交给阿蔡。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李如意和李廿接待。
赵沏与秦焕璋一同落座,李廿与李如意坐在他们对面。
“恭喜秦姐姐了……”
秦焕璋比上次见面时圆润了许多,听到李如意这句恭喜她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如意妹妹可是比上次见面漂亮多了!”
“对了,如今这么称呼已经不再妥当,应当叫上一句李当家!”
这可是由赵家这一辈当家的大少奶奶亲自认可的身份,在这府城之中再也没有人可以瞧不起李如意了。
“也谢谢秦姐姐抬爱!”
“原本我是准备亲自到府上见你一面的,不想路上有事耽搁,竟然到今日才能与你见面。”
秦焕璋无所谓的很。
“能见面终究是好事,谁来都一样!”
李如意不置可否。
秦焕璋也是有事相托,寒暄到了这里便说起了正事。
“听说李当家要带着镖局去京城,我这里刚好也有一件事想要劳烦你一下!”
李如意点了点头。
“你我二人何必客气,秦姐姐有事但说无妨!”
秦焕璋确实没有跟她客气。
“我为出阁时曾有一位手帕交,关系与我不错,前几日听说你要去京城托关系拖到了我这里。”
“他的未婚夫婿近日也要去京城赶考,他想麻烦你捎带一程!”
听到这话,李如意的心忽然一动。
“哦?不知琴姐姐所说的手帕交是哪一位?”
还有外男在秦焕璋不方便提及她的名字,只是说道。
“她是姜家的姑娘!”
李如意挑了挑眉,也没有遮掩自己和刘临轩的关系。
“若说着姜家未来的姑爷,我倒是也认识一位!”
听到李如意这话,秦焕章抬了抬头。
“是吗?哪一位?”
“姓刘,名叫刘临轩!”
“当日他与韩大哥同科科举,他闹市惊马,而我当街斩马救他一命!”
说起这事,秦焕璋瞬间回忆了起来。
“对了,正是此人!”
李如意对刘临轩与姜家姑娘没能在近日成亲这事并不意外。
上辈子也是如此,刘临轩回来娶姜家姑娘的时候,把他从赵游手中要走。
若是李如意没有记错,刘临轩此次未能中榜,他是在两年之后才中榜的。
不过刘家在京城有些势力,李如意与他有些交情,也未必没有助力。
只是李如意心中另有其他人选,并未把刘临轩放在合作的首位。
“既然都委托到了你这边,我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就是随行的时候多捎带几个人的事情,李如意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做。
只是有些话必须讲在前头。
“不过我这镖局才成立没有多久,去京城的路线也不够熟悉,此番前去消耗在路上的功夫怕是要很多。”
秦焕璋听了这话,倒觉得还好。
“我之前也与他说过,她那头却觉得消耗在路上也可以,只要人能平安便好!”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情况,李如意就更没了拒绝的理由。
“若是如此,自然更好,我这边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大约一月之后便要上京,那头若是也要准备在这期限之内准备好便是,具体时间定下来是我派人去你府上。”
既然是委托到了秦焕璋那边,这人情自然也要给秦焕璋拿。
李如意在府城待的时间不长,但秦焕璋还要在这里生活大半辈子。
每一份人情都是她的筹码,是绝不可错过的。
她感谢李如意的聪明豁达,又和李如意说了些府城近日的动向。
临走之前更是说道。
“李当家若是要把商队开往京城,缺钱的话也可与我说一说……”
二人合作关系已久,双方信任稳定,秦焕章手里有钱,李如意手里有人。有执行力,双方合作最是稳妥不过。
李如意眼睛一亮,当即笑着说道。
“可没人会嫌弃钱多,若是秦姐姐有钱无处安放拿来我这里,我保证让秦姐姐钱生钱!好给肚子里我那小侄儿攒些体体面面的家底!”
这话说的,秦焕璋心花怒放。
“你啊你,可真是便宜了韩时安那个小子!”
李如意也笑着应和。
“谁说不是呢……”
她和李廿起身把两人送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就见韩时安正在院子里站着。
“聊的怎么样?说了些什么?”
李廿看见他俩转身就走。
李如意也没有瞒他,再说这事瞒也瞒不住。
“有人委托到她那里,想让我们带着刘临轩一起上路!”
韩时安听了这话,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负手而立,安静了片刻,忽然说道。
“你还记得吗?”
李如意一愣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两人之间牵扯太多,说过的话也太多,哪能每一句话都记得。
“记得什么?”
韩时安看向李如意的表情仿佛看向了一个负心汉。
那一脸的幽怨让李如意忽然笑了起来。
“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也不是每一句都记得,难道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记得吗?”
韩时安有些生气。
他定定的看着李如意生平第一次不想跟李如意说话。
李如意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为何,但却还是想要逗一逗他。
“本来就是,你只让我猜却一点提示都不给我,我又哪里能猜得到呢!”
“要不然我们找个人来评评理吧,看看谁能记得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
如果不是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韩时安真想搂过李如意的脸,好好摇一摇她的脑袋。
“你明知故问!”
李如意摇头晃脑,眼睛亮晶晶的。
“我可不知道,不若你说于我听听,我分辨分辨这话到底是不是我说的!”
看着她那样的眼神,韩时安的气又忽然消散了许多。
“若不是你说的,那便是我说的!”
李如意歪头看着他。
“既然是你说的,你又还来问我……”
韩时安真被她气的没了脾气。
“既然这样,那话便是我说的,那我也再与你说一遍,你细细分辨一二!”
韩时安话音落下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如意率先开口。
“韩时安,我们成亲吧!”
已经到了盛夏,风吹过两人的发丝,韩时安只觉得一股舒爽自尾椎升起。
他心跳如鼓。
早已不记得自己刚才曾经生过的怨气。
那一瞬间,夜晚的风也安静了,天上的星也明亮了。
他想要回答,可嘴角却忍不住的勾起。他觉得自己不能让李如意如此得意,明明就是她说过的话,竟然还要逗他。
可是他的声音却早他一步,他的手也拉伤了李如意的手腕。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李如意见他这样又想要逗他,韩时安马上板起脸来。
“不要再逗我了!”
李如意伸出手指去触碰韩时安的眼眶。因为激动或是紧张或是委屈,眼角都有些泛红。
李如意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好吧好吧!”
“那……韩时安我们今晚就成亲吧! ”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是轻松,似乎只是在说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只是对韩时安而言意义却十分重大。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一瞬间心情的波动,不只是几十年漫长的等待,还有是终于落地的实在之感。
他们之间牵绊太深,走得太远,似乎除了彼此,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是李如意又像是一缕漂泊的云,而韩时安更像是静静守候的海。
他们不同的是李如意向往着自己的自由,而韩时安则守护着心中的信念。
他们相似却又不同。
彼此纠缠,相互依赖,却也独立且分散着。
只是他们终究是人啊……
那些情感欲念,那些不愿分离的喜悦时刻,构成了彼此的牵绊。
李如意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潮湿。
她收回了触碰韩时安眼眶的手指,拉下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韩时安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两人十指紧扣,他才忽然有了更清晰的感受。
他是害怕刘临轩的。
他从远远的见过刘临轩不止一面。
对于对方的情感,他有着深深的感受,甚至比那时候常常带着惊恐不安的李如意更清晰。
他知道李如意永远都不会再回去。
只是刘临轩在韩时安心中留下的东西,李如意也永远都不会体会。
晚风吹落了树叶。
一片叶子轻轻地落在了韩时安的肩头。
正要离开的李如意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那片叶子,心思好像翻越了前世今生。
她伸出空闲的手,将那片叶子从韩时安肩头抓了下来。
韩时安也去看她。
李如意忽然高兴起来。
她拉着韩时安飞快跳出院子。
“我们要快一些,要在宵禁之前到达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这一瞬间,韩时安好像被分割成了很多部分。
他的手被李如意拉着,他的眼睛落在了李如意的头顶,他的脚朝着前方奔跑着,他的心却在想着。
就算到了宵禁时刻,我们也可以用轻功翻越院舍。
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我跑得比你快些!”
李如意很不服气。
“你胡说,我明明比你武功更好!”
韩时安的手微微颤抖。
“可我比你先跑的,我跑了很多很多年……”
李如意先是一愣,但马上她就反应过来。
或许她的情诗写不过韩时安,但她的情话可从没输过。
“你又怎知我没有跑过?只是我看着你的身影却跑向了别的方向,越努力就跑得离你越远了……”
韩时安的心一痛。
要如何地理智才能一层一层拨开眼前的迷雾。
要如何的艰难,才能走出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
韩时安知道自己走的难。
但因为足够喜欢,他的心也常常和李如意同频共振,他像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喜乐。
下一刻李如意的情话如期而至。
“但是只要有方向,就不算迷路,不是吗!”
“你是我的方向啊……韩时安!”
李如意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被紧紧攥住。
“你也是我的方向呀!”
两人相识上辈子从勾栏跑出来时的模样。
带着一点偷偷放松的悠闲,和被人关注着的喜悦。
到了那破院子前面,李如意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破旧的木板门。
“这里以前有一道裂口……”
“是我师傅有一次打我的时候,我生气的跑到这里踹断的!”
寒山的视线顺着李如意的手指掠过月光头洒下来,戴着薄茧的手指,泛着银白的光。
手指抚摸过的门板虽然破旧,但依然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