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的楼梯间里。
墙面上的绿色应急灯还靠着仅剩的电力苟延残喘地发着光,可惜它的光只够照亮身前的一小片地面,绝大部分的空间都浸泡在如墨般的黑暗中。
自楼上下来的脚步声急促又密集,在空间里清脆地回荡着。
有人一边走一边还在轻声抱怨:“噫,楼梯里的尸体也太多了,好恶心。”
男人能听出几人在努力绕过丧尸尸体的动静。
有人似乎踩到了地上半干的血污,咕叽咕叽地粘着鞋底差点让他跌倒,旁边的人忙扶,同时还低声嘲笑起来。
“笨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走路还能平地摔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被搀扶住、免于摔进脏污里的是个男生,被同行的人笑得有些恼羞成怒:“靠别笑别笑!这不是没看到这儿还有一摊嘛,手电筒都差点掉进去..唉呀说了不要笑了!”
一道女声回道:“噗...咳,好的好的不笑了。诶对了,你们说刚才在这儿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回想起刚才在楼道里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一声大喝,还有匆忙间窥见的那些鲜血淋漓的武器,女声中带了些颤抖:“他们是什么人啊,看着...怪吓人的。”
又一道女声接话:“可不是吗?拿着那么多刀和枪,吓死人了简直。不过我感觉他们打不过这些丧尸。这么多丧尸呢,咬也能把他们全都咬死了。估计这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全变成丧尸了吧。”
“倒是也有可能,啧啧啧,死得真惨。”
男声说道:“死就死咯,看他们刚才那样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还是刚才那道女声:“附议,长得丑声音还难听,死就死了,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感到惋惜。”
灰眼男人藏在楼梯门后,对躲在另一侧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同伴会意,手中的砍刀悄悄地举了起来。而在同伴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理都不理他。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恼怒,这个塞达...如果他等会儿敢妨碍自己,那就别怪自己翻脸了。
灰眼男人倒是完全不在意几人的聊天内容,也是,谁会在意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猎物的随口闲聊呢?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楼梯向下走,眼看着就要离开这层。男人看着手电筒的光圈在地上游移着,总算到了他们所藏的楼梯门前,就是现在!
他猛地将门用肩膀撞开,门“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埋伏多时的男人举着砍刀扑向毫无防备的几人,另一边的同伙也是如此!
这个时间卡得正好,猝不及防的惊吓会让猎物发出止不住的惨叫。自己看不上那种趁人之危背后偷袭的渣滓,杀人就是要享受猎物垂死前的哀嚎与惊惧啊,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在过去,有的猎物会逃跑,有的猎物会试图反击,还有的猎物只会站在原地试图用尖叫驱赶他,这次的猎物会是什么类型呢?
男人手中的砍刀握把变得湿滑,甚至有些握不住。他的脑袋里充斥着种种杀戮幻想,无暇多顾,举着砍刀就要砍向面前排成一排静静看着自己的猎物。
...嗯?静静地看着自己?
站在最中的女生打量着被水墙拦在原地、只能举着胳膊动弹不得的灰眼男人说道:“还真被你料准了,他们会等咱们面朝这边的时候偷袭。”
旁边的季争头发完全束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冷静地打量着灰眼男人:“变态的想法倒是不难猜,他们还没有变态到超越教科书里的那些人。”
灰眼男人被定在原地,惊惧地不断打量着身前的水墙,旁边的同伙也是如此。不过他在震撼于这超出常理的一幕的同时,还在努力试图挣脱无形的控制,当然,挣扎只是徒劳罢了。
站姿一派从容地站在最中的女生,哦不对,陆龄目光只在灰眼男人和同伙的脸上轻轻一扫,张口:“还不打算出来吗?”
“啊呀,你发现我了。”
塞达笑着从黑洞洞的门外走进来。
已近中年的男人在这种条件下还在竭力保持体面。他的身上是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西装,在健壮的身体上显得有点局促,而不太合脚的皮鞋也被擦得发亮,上面有几点已经擦不掉的深色污渍,看着倒是不惹眼。男人算得上英俊,只可惜清秀的五官被沉沉压下的眉眼影响,倒显得有些阴鸷。
他向陆龄几人展示了一下空无一物的双手后,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走到灰眼男人身边。相似的一张水幕升起,将他同样堵在了原地。
他的活动倒是没有受限,只见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后笑着说道:“嘿有必要这样吗?我没有恶意。”
沈窈站在陆龄旁边,直直地看着他:“你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哦不不不,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男人神情轻蔑,说不清这份轻蔑是对沈窈还是灰眼男人。他说着向后退了一步,离水墙远了一点,“我可以证明。”
说着男人就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了动弹不得的灰眼男人脖子里!
伤口处喷溅而出的鲜血将他面前的水墙都染成了粉红,而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匕首拔出,如法炮制地又捅进了旁边同伙的脖子里!
两人就在这呼吸间倒地断气,男人将匕首在他们的衣服上蹭了又蹭。
上头的血迹被蹭掉,利刃重回光亮后他满意地打量一下,将其收回刀鞘别回后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这阵子几人的胆子也算是练出来了,面对面目狰狞血肉模糊的丧尸也能沉着应对。但这是杀人啊!他用的还是冷兵器!连续击杀了两个一分钟前还在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鲜红的血液流了满地,腥味充斥整片空间。刚才水墙中也被溅了一部分血液进去,没来得及撤去感知的沈窈此刻就像是亲口痛饮了一大口新鲜人血一样,恶心得要命。可是她想呕也呕不出来,只能被热乎乎的人血腥气恶心得眼前直冒金星。
饶是知道这些人都是罪行罄竹难书的罪犯,死都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过的那种,她们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许徽箴撑着沈窈的肩,两人拖带着已经脚软了的张嵩,同时往陆龄身后移了几步。
和陆龄一起站在原地与男人对峙的就只剩二号和季争。
陆龄的目光从倒地的两人身上移开,隐藏在身后的双手互攥到失去血色:“所以...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男人看起来心情愉悦极了:“嗯哼。”
陆龄面上冷静,其实已经在准备随时召出电鞭了:“那你想要什么?”
男人假惺惺地指指地上的尸体,向陆龄身后的沈窈略欠身后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没有打算把场面弄得这么脏的,不过,注定无法为伍的东西丢也就丢了,我们总能找到新的...”
沈窈不耐烦了,从陆龄身边冒出个苍白的脑袋:“你能不能说重点?”
男人收回那副像是在演舞台剧的神情,正色道:“哦,好的,不好意思。那么,请问这是你们谁的能力?”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场中仅剩的最后一张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