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贝弈当即和陆龄等人点头告别,匆匆跟着奥利上了门口的太阳能游览车。
被留在原地的众人都没往心里去,只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吃饱了饭难免犯困,张嵩站在原地打个哈欠:“困了朋友们,我上去睡会儿。”
“走走走,我也上去。”
沈窈也三两步赶上他,两个人又不知道聊些什么,嘀嘀咕咕地上了楼。
“那我们也...?”
“嗯,去吧。”
季争拉着许徽箴也上了楼。
走前季争不放心陆龄,刚才吃饭时女生就很沉默,近期都很不错的饭量在今天突然打了折,只寥寥吃了一碗半饭就放了筷子。
有些反常的陆龄让整个团队都紧张起来。
吃完饭后季争和沈窈都在想要不要主动去找她聊聊,但相互通过气儿后,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先消化一下。
毕竟朋友之间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共享,而陆龄也不是会事事找人抱怨分享的性格,人的心情有起伏很正常,如果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是没胃口的话,她们再介入也来得及。
就当是给她一个自我消化的时间。
亲眼看到队友们全部上了楼,陆龄这才放下心,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出了门,开始闲逛。
走着走着,脚就像是开了导航一样,竟就这么走到了那片菜地附近。
花园门侧有长椅,坐在上面正好能将菜地一览无余。种在角落里的樱桃树生机勃勃地长着,中间的菜垄里,有整排齐刷刷的细葱韭菜,还有沿着木棍支成的矮架一路攀爬的茄子西红柿豆角,矮架旁边还有几株辣椒,上面已经初具规模地结了十好几根嫩绿的小辣椒出来。
这处的景有序中带着些野蛮生长的野趣,和不远处经专人打理得花团锦簇的花园即使紧邻,但能叫人一眼就看出泾渭分明格格不入来。
陆龄转悠到长椅旁直接坐下。被阳光温暖了一上午的木椅有点烫,隔着裤子感觉暖洋洋的,让人不由得软了筋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陆龄闭上眼睛,安静地享受起一个人的午后来。
完全放松的意识在无形无色的洪流中不断漂流挪转,不知道过了多久,自远处不断靠近的谈笑声将陆龄惊醒。
她懒得动,就还是半躺半靠在木椅上。干脆继续装睡吧,来人应该不会把她叫醒,就像是遇到在街上随地乱睡的流浪汉一样。
在国内的家人全都生死未卜,见到和自己姥姥年纪相近的李秀英后,这些日子强压下来的悲伤焦急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在她心里翻腾。
...反正自己现在在这里也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差多少,陆龄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想到。
“哎哟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在阳光下依旧阴雨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快醒醒小陆,在这儿睡着也不怕感冒?”
“...嗯?是你们啊李姥姥。”
陆龄睫毛颤颤,像是刚睡醒一样睁开眼睛。
“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呀?太阳晒着暖和可风是凉的,千万别着凉了。”
是了,和自己的亲姥姥几乎是一模一样。即使是初夏的大中午,也会担心晒着太阳睡觉的自己会着凉。
陆龄揉揉眼,把悄然出现的泪光也揉去,“好哦我知道啦,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大中午也不休息休息?”
和秀英一起的同行人有十来个,里面大部分是生面孔,早些时候带着篮子来摘菜的女人也在其中,身后跟着一女一男两个青少年,看样子是她的孩子。
每人手上都带着工具,有人带了铁锹,有人捧着深长的大盘,里面是上百颗各类已经发出芽的种子。
“前几天育苗的种子都发好了,今天带她们去把种子都种下去。”
老太太爽朗一笑,“我这菜地供一两个月还行,长久肯定不够,干脆就把她们都发动起来,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嘛。”
陆龄点头:“理解理解。”
既然让她撞上了,自然就不会再转身离开,“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们搭把手吧。”
李秀英自然不会拒绝主动请缨的小姑娘:“你愿意来,那就最好啦。”
身后的人们看已经到了菜地附近,就自发的离开去花园里了。
陆龄站起身,接过秀英手里的种子托盘,两人一起并肩向花园里走去。
“小陆,你是哪儿人啊?我听你口音像是北方人?”
陆龄点点头,说了个地名。
老太太激动地一拍手:“天老爷,这么巧!我被闺女接来之前就住隔壁市呢,上班那会儿,有时候还会坐汽车去你家那边玩。”
陆龄眼睛更亮了:“李姥姥您还去过我家乡?”
秀英爽朗一笑:“可不是嘛,我可爱吃你们那儿的酸菜饼了,稍微搁点虾皮猪油,酸菜香喷喷的,年轻的时候我隔几天就得去一次,一顿能吃三张呢!”
酸菜饼是陆龄家乡远近闻名的一道小吃。
就在市区南郊有一处很清洌的泉水,用这泉水在自家缸里腌渍的酸菜会自带一种特别的风味,是地域限定的美食。
陆龄已经有很久没吃到过这一口了,乍一听,记忆中的酸香席卷而来,先前失去的食欲在此刻卷土重来,突然叫嚣的胃口让女生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老太太发现了,乐呵呵地摸摸陆龄的肩膀:“是不是馋啦?下午你好好干!晚上啊,姥姥给你烙饼吃!因为爱吃,我专门找酸菜饼店的老板学过呢,现在厨房里就放着我的酸菜缸,晚上给你露一手怎么样?”
陆龄用力点头:“好!”
也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一老一少两人就走到了花园里。贝弈同意将花园里的一部分土地用作耕地,本来想给出更多的,但老太太摆摆手拒绝了,说这里的人吃不了那么多蔬菜瓜果,开垦出再多土地也是浪费,够吃就好。
眼下黑乎乎的土地里已经有人忙活上了。
但没老太太发话,没人敢真的把种子撒下去。现在的她们只是拿着耙子和铁锹在翻动着土壤,不断将大块的石头和杂草丢出去。
秀英一到,就直接接过了现场的指挥大权,将在场的所有人指挥得团团转。
年纪轻体力更好的人就负责清理垃圾,把大块石头和整捆的杂草树叶丢到外面,还有人负责将松软的泥土夯实,将大块空地分成一个个方块,而她自己则是带着剩余的人分好距离,按不同种子的各自要求,开始播种。
现在的阳光还是很强,陆龄头顶被晒得滚烫,昨天被丧尸扯去头发的那片头皮已经不痛了,就是被这么突然暴晒一下,怕是晚上会脱皮。鼻腔里充斥着泥土的气味,滚圆的汗珠都滑到下巴颏了,她也顾不上擦。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心里的担忧。
于是陆龄就以绝佳的身体素质为依仗,一口气翻了一半的地,同时还帮那个儿子扎了木架,帮了一个老太太从地里挖出来三块赶上她脑袋大的石头并丢掉,最后甚至还想帮李秀英撒种子,被老太太严辞劝去旁边木椅上休息了。
说是休息,也就是坐在木椅上喝喝水,水还没喝两口,就看到后头闹哄哄地赶来一群人。
陆龄直接没憋住,直接乐开了花。不错,又是一批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