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涟漪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却冷了几分,“我说,你可不要携恩图报,说好的时间,一天都不能多。”
他摇摇头,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盘桓在他脑海已久的话,“我的意思是,换个身份,你愿意留下来继续待在我身边吗?”
“换个身份?”
“比如,陈府女主人的身份。”
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涟漪在陈府陪了他三年,大约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对涟漪并没有会悸动的男女之情,但比起以后要娶一个根本不了解他本性的人来说,涟漪反而是合适他的人。
而涟漪跟秦广生已经断绝了关系,离开陈府,她一个女子又能去哪里?
不如把陈府当做家,这样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可涟漪听完之后,只是眨了眨眼睛,随即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而且我对你这样的男人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姐姐我呀,喜欢的是跟我一样身娇体软的女子,现在嘛,我就要去找我喜欢的人啦,有缘再见咯!”
对于涟漪的言论,他虽感到震惊,但同时也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涟漪真的答应了他,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涟漪说的对,他们互相都不喜欢对方。
他刚想明白,已经离开的涟漪又折回来,颇为认真地说:“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以后别总是舒扬舒扬叫的那么亲热,荣少的醋意可不小,小心他背后给你使绊子。”
而现在,他看见荣显屹这般无赖的做派,是真的相信涟漪说的话了。
原本他应该是最厌恶这种关系的,可不知为何,此刻他心里却感到一阵酸涩。
之后,林舒扬只是跟陈子骞闲聊了几句,陈子骞便自己转动着轮椅离开荣府。
陈子骞一走,荣显屹就开始旧事重提:“你上次回来,为什么先去见了陈子骞,而不是来见我?”
“......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你说你没有生气。”
“是,我是不生气,但是我会吃醋。”荣显屹说的一本正经。
林舒扬嘴角溢出笑意,“我找他也是为了帮你,”简单解释过后,他又说道,“以前我真是错看了你,原来荣少冷冰冰的外面下,内心戏居然这么丰富,你当时是不是在想,我先前说喜欢你其实是在骗你,否则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来找你而去找陈子骞呢?”
荣显屹眉梢轻动,拉着长长的语调变相承认,“知我者,非你莫属了。”
说完,便俯身凑过来。
林舒扬眼疾手快地挡住荣显屹嘴唇,耳根微微发烫,他低声提醒道:“你注意点,万一被人看见传到荣太太耳朵里,你要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
荣显屹坐直身体,浓墨似的眼眸认真望着林舒扬,“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并想办法让她承认你,承认我们。”
“这件事不急……”想要让荣太太承认他们,谈何容易?
林舒扬将话题转移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严仲奇那边应该是相信你了,‘利通商行’的产业链也已经很清晰明了,可这背后的人物都不能小觑,想要彻底将‘利通商行’这颗毒瘤拔除不是件简单的事。”
说到正事,荣显屹也敛起周身的散漫,目光变得幽冷,“昨天我在去接你的路上看见冈田川一也去了苏州,严仲奇急匆匆离开,应该就是去见他。
或许我之前一直都想错了,日本人想拿到陈之宏手里的名册并不是想分一杯羹那么简单。
我怀疑,‘利通商行’背后的真正操控者,就是冈田川一。”
“不用怀疑,我在严仲奇府上那两日从下人口中打探到,冈田川一每次去,严仲奇都会隆重接待,冈田川一不过是个商人,如果不是在利益上位置高于严仲奇,他不可能会这么对待冈田川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名册前面记载的提炼鸦片的方法,应该就来自于冈田川一,他一定也在陈之宏身边安插了人,之后几次三番派人去陈府,其实是不想让这个方法被别人知道。”
林舒扬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可是,冈田川一既然和陈之宏是一伙,为什么不直接向他要?”
“或许,这就是严仲奇和秦广生都想杀了他的原因。”荣显屹推测,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利益纠纷,所以手握名册和印章的陈之宏就成了众矢之的。
林舒扬忽然向前几寸,近距离地盯着荣显屹双眸,“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利通商行’这么执着吗?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常雨曾说过,荣爷是因为吸食鸦片而死,所以荣显屹才对这方面尤为关注,可仅仅是这个原因的话,还不足以让荣显屹做到这个地步。
“利通商行”背后的水太深,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一个帮派头子能做的极限。
荣显屹回视着林舒扬,可是却迟迟没有说话,他眼中有犹豫,也有坚定。
良久,他轻轻抚了抚林舒扬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语气笃定,“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你也一定能猜出来。”
林舒扬倏地站起来,看了眼大开的门,“都说了让你注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杜叔的声音传来,“少爷,林先生,你们谈完该出来吃早饭了。”
他赶紧退后两步,还好杜叔只是站在远处喊了一声,没有过来,否则看见他们这样暧昧的动作,一定会怀疑。
荣显屹淡定起身,“好,知道了。”
不得不说,荣显屹的身体素质过硬,恢复能力也很惊人,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伤口就愈合的七七八八,荣太太对他受伤的事一无所知。
白天荣显屹要处理公事,荣太太也极少能见到他,只偶尔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能说上两句话。
“这都什么天了,你怎么还穿这么高的领子,也不嫌热?”荣太太忍了两天,还是没忍住说了荣显屹两句。
闻言,荣显屹假装咳嗽了两声。
林舒扬适时开口,“荣太太,这两天中午热早晚天凉,他着凉了,是我叮嘱他要穿暖一些。”
荣太太一听是林舒扬的意思,立马就换了笑脸,“舒扬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就连一旁默默吃饭的阿七都没忍住笑了笑。
荣太太又说,“对了,我听老杜说,你们这几天都住在一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