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说道:“而李贵,那个又穷又没用的烟鬼,整天幻想着娶我,他拿什么娶我?就靠他每个月那点微薄的收入吗?我一个晚上就能赚得比他一个月还要多,真是不自量力!
我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七杀了,他却背着我偷偷把人给放了,没用就算了,居然还敢不听我的话,真是该死!”
这些话,听的林舒扬频频蹙眉。
可俞星河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般,丝毫没有停顿,继续说着她心中对这些人的愤懑和鄙夷。
“哦对了,还有小武,他只不过是歌舞厅里一个负责端酒水的下贱之人,居然还说什么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浪费这颗既趁手又好用的棋子。”
俞星河越说越兴奋,目光也从林舒扬身上再次转移到荣显屹身上,她一边勾着唇,一边兴奋道:“我骗他说,只要他帮我杀了你,我就嫁给他,跟他远走高飞,这个蠢货真的信了,哈哈哈哈哈,虽然他没得手,但直到死他也没把我供出来,这一点倒是令我对他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呢!”
原来在歌舞厅,那个突然开枪要杀荣显屹的小武,也是俞星河的手笔。
林舒扬想起那天的情景,俞星河下台的时候,的确经过一个服务员的身边拿了一杯红酒,而后浅笑嫣然地向他走过去。
谁又能想到,那笑容的背后藏着这样的杀机,一个简单取酒的动作竟是发号杀人指令的信号。
俞星河这个人,还真是疯的可怕!
林舒扬侧目看向荣显屹,后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诧,就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也是一片平静之色。
等俞星河说完她的这些“壮举”,荣显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惜,你费了这么多功夫,就算是你自己动手,也还是没能杀了我。”
此话一出,俞星河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是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命大!”
她咬了咬后槽牙,眼珠转动,忽而又阴冷一笑,“不过并不可惜,就算没有我,也自然有人会要了你的命!”
林舒扬轻叹一声,“从血缘上来说,他是你的亲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杀他这件事这么执着呢?做错事的人并不是他。”
“做错事的人的确不是他,怪就怪他是佟静慧的儿子。”俞星河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我永远忘不了当初她看我的眼神,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俞星河睁开眼睛,看着荣显屹的眼神里充满了执拗:“她对我母亲做的那些事毁了我母亲一生,我也要让她尝尝每日在痛苦中煎熬是什么滋味,荣昆已经死了,你是她唯一的依仗,只有你死了,我才好名正言顺地成为荣家大小姐,慢慢地折磨她,直到她死!”
荣显屹听完俞星河近乎疯狂的话,眸光虽然依旧冰冷,可唇角却忽然向后勾了勾,“俞星河,你最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直接杀了你的确配不上你这么煞费苦心的筹谋。”
望着荣显屹脸上的笑意,先前遗留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俞星河忽然觉得遍体发寒。
“我得留着你,慢慢折磨,直到你死!”
荣显屹的声调极其缓慢,沿着周围流动的空气钻进俞星河耳中,而后又顺着血管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她心上,恐惧的情绪逐渐被放大,沿着血液流遍全身。
她咬紧牙齿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佯装强势地威胁道:“荣显屹,你信不信,只要今天晚上我没能从这里走出去,荣华门荣少喜欢一个男人的事就会成为明天报纸上的头版头条。
到时候全上海滩的人都会鄙夷你,唾弃你,你那些手下全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还有佟静慧,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明明给荣昆生了一个儿子,可最后还是让荣家断了后吧!”
闻言,林舒扬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他下意识看向荣显屹,却见荣显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嗤笑道:“头版头条?你是指望着小兰去报社帮你提供消息吗?”
小兰……
林舒扬瞬间明白过来,周康说的那个跟俞星河见面的人,看来就是小兰了,难怪这两天他都没在府里见到过小兰。
俞星河瞪大了眼眸,“你怎么会......你把她怎么了?”
“背叛我的人,自然只有一个结果。”
荣显屹伸手钳住俞星河喉咙,语气森然,“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
常雨一直守在门外,将其他人全都支走,里面的对话他没听全,但模模糊糊也能猜到个大概。
全程,他都垂着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直到听见俞星河那句“荣华门荣少喜欢一个男人”的话音传出来,他才缓缓抬起眼眸。
忽然,视线里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房间后面蹑手蹑脚地向远处挪去。
他下意识就要掏出手枪,只不过那两个身影极为熟悉,下一刻便被他认了出来。
是狗蛋和阿七。
掏枪的动作一顿,他微微挑了挑眉,又将枪塞回原位。
来松林院之前,他和荣显屹回过荣府一趟,杜庆对他们说了阿七清醒的事。
那两个身影不知道在房间后面待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但……出于某种私心,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荣显屹。
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而后敲响了房门,“屹哥,张家的宴会很快就要开始,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了。”
听见常雨的话,荣显屹才松开钳制着俞星河喉咙的手掌。
目光冷绝地瞥了她一眼之后,便拉起林舒扬手腕向外走去。
房门打开,常雨看见俞星河正低着头剧烈地咳嗽着,脖子两侧指印明显。
他只匆匆瞥了一眼,随即目光便落在荣显屹拉着林舒扬的手上,眸光一滞。
屹哥今天没有戴手套,难道刚才掐俞星河的人是林舒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