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可严仲奇却躲开,而后将骨鞭重新放回玻璃柜里,“这是张老爷子的藏品,若是不小心碰坏了我可担待不起,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
严仲奇手上戴着手套,看得出他对待这里的东西很是小心。
见严仲奇关上玻璃柜,他强迫自己收回手指,不想被看出他异样的情绪。
“抱歉,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有些好奇罢了。”
“无妨,有好奇心是好事,这说明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严仲奇一边取下手上的手套,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往里走去,摆着一张茶几,地上放着几张蒲团,旁边还有两罐棋子。
他与严仲奇对面而居,盘腿坐在蒲团上。
“严少将,上次在苏州,你说可以帮我脱离荣显屹的魔掌,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严仲奇拿过一旁的棋子,递了一罐白色的放到他面前问道,“要来一局吗?”
围棋么......
“我许久没碰过围棋,恐怕会扫了严少将的兴致,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了。”
严仲奇抬眼盯了他几秒,忽而一笑,“在我面前,你不必紧张。”
说着,他夹起一枚黑子在指间玩弄,“不过是手上无事,想要找点事情做罢了,是输是赢有什么关系?你就算乱摆也没人会说你。”
他紧张吗?他只是还在想该怎么拿到骨鞭。
不过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既然已经知道它的下落,便不愁拿不到它。
他思忖片刻,拿起其中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严少将说的是,但我棋艺不精,这一子便让我先下如何?”
“谁先谁后都一样,不过是图个乐子,我一点也不介意。”严仲奇说着,手上便夹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不消片刻,棋盘上的棋子便形成了一片对峙之势,严仲奇这才缓缓开口进入正题,“不知林先生近日可探得那两样东西的所在之处?”
他再次落下一枚白子,手指微顿:“他不让我插手‘利通商行’的事,不过那两样东西我已经知道在哪儿,只是想要拿到手,就不太容易了。”
“我相信林先生的实力,能在分盘会上赢了邓英武的人,也一定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他挑眉笑了笑,当作是默认了这话,随即又敛起神色严肃道:“严少将,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对等的,我帮你拿到东西,你帮我脱离苦海,可我想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一旦我将那两样东西拿到手,就意味着我彻底背叛了荣显屹,万一你过河拆桥,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都特意将你引到这里了,难道还不能说明我的诚意吗?”
严仲奇落下一枚黑子,抿唇笑了笑又说,“罢了,我的计划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那两样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说了,我自会判断你话里的真假,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捏着手中的棋子做出细细思索的样子。
严仲奇如此执着于那两样东西的存放之地,看来是真的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派人去荣府盗取。
什么自会判断话里的真假,不过是缓兵之计。
像严仲奇这样的人,跟他合作大概率只是为了利用他,绝不可能完全相信他。
比起让他从荣府把东西偷出来,还是自己动手更靠谱。
荣府那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把存放印章和名册的地方告诉严仲奇,顺便,还可以探听一下严仲奇所谓的计划。
他捏着手里的棋子始终未落,半晌才败下阵来似的将棋子丢回罐内,“这局棋我输了,那两样东西被荣显屹放在三楼书房里,他有一个专门用来存放重要物品的保险柜,被放在书架下面。”
顿了顿,他又刻意加了句:“只不过能打开保险柜的钥匙一直都被他随身携带,除了我没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
像陈之宏,又或者是严仲奇这类人,他们手中一定都会有一只保险柜用来存放重要物品。
而荣显屹自然也是有这样一个保险柜的,先前他亲眼看见过常雨将印章放进了那个保险柜里,只不过在钥匙的事情上面,他撒了谎。
钥匙有两把,荣显屹一把,还有一把在常雨手中。
名册其实已经被销毁了,严仲奇要这个东西其实用处不大,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那枚印章,而今晚,印章并不在保险柜里。
严仲奇听了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他话里的真假,几秒后,才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说:“我暂且相信你说的话,如果让我知道你说了谎,后果你应该明白。”
后面那句话,严仲奇语气里带着威胁的味道。
他了然地点头,“既然是合作,必然要有诚意才行,我的诚意已经摆在你面前了,那么你的呢?”
“我的计划很简单。”严仲奇粲然一笑,一派和煦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比二月的天还要冷上几分,“除掉他,你就自由了。”
......
于此同时,荣显屹跟身旁之人的对话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林舒扬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严仲奇这个人心眼颇多,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就在这时,这场宴会的主角在张志远和张志闻的拥护下从宴会厅入口处缓缓走了进来。
张家老爷子已经七十岁高龄,可从他走路的姿势看,身体依然十分健朗。
他一边走,一边跟走道两旁的人打招呼。
当他目光巡至荣显屹时,荣显屹也微微颔首算是浅浅打了个招呼。
佣人们端着香槟和美酒一杯一杯地摆放在客人面前。
香槟是酩悦香槟,酒是美口酒厂生产的红葡萄酒,盛酒的酒杯是用的高脚杯,全部都是时下最洋气的配置。
荣显屹拿起装着香槟的酒杯送到嘴边,眸光一凛,顿住了。
他将酒杯放到眼前仔细看了一眼,在边缘处发现了些许细微的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