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林舒扬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血液流失的不算多,但他脸色却很苍白。
医生离开后,裴信才开口:“你的检查报告很快就会出来,可以先躺下休息一会。”
“谢谢你裴警官,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他拔掉身旁已经充了一半电量的手机站起来。
结果却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下。
“等等。”裴信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椅子上,目光锐利,“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会在那棵树上?”
他扶着额头缓了缓,才明白过来裴信这是在怀疑他,伤口处理好了现在该轮到审问环节了。
“我没有在树上,是你以为我在树上,我出现在那里只是个巧合而已。”
“是吗?就算你出现在那里真的是巧合,可你的反应实在太冷静,太平淡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绝不是你这样的反应。”
“裴警官,我大概忘了告诉你,我的职业是一名医生,见惯了生死,冷静一点平淡一点很正常。”
“医生?”裴信语气里带着质疑,明显不太相信。
“没错。”
“哪家医院的?”
“......我工作的医院在镇江......”
......
五分钟后,林舒扬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裴信这架势,大有要把他带进警局审问的意图。
可他实在没时间再跟这个人耗下去了。
荣显屹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等着他带药回去。
就在他脑海中想着该怎么脱身的时候,裴信的电话响了。
裴信看了一眼手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回来还得带你去局里做个笔录。”
他手指立马上移,扶着额头冲裴信摆了摆手,虚弱道:“我现在就是想动也动不了,裴警官大可以放心。”
“喂,韩队,我在医院……”裴信边接电话边向外走去,最后将病房门一关,人就站在门口。
林舒扬神色一敛,从椅子上坐起来,打开窗户向下望了望。
这里是五楼,裴信就守在门外,他想尽快摆脱裴信只能从这里离开。
他抱着水管,脚下踩着墙面,一步一步地向下移动。
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迹,但他却丝毫不敢停顿。
四楼……三楼……二楼……
偏偏这个时候,裴信发现了他。
“你想干嘛!停在那里别动!”
裴信在窗口喊完,转头就向走廊的楼梯跑过去。
他当机立断,直接从二楼高的地方跳了下去。
身体着地的那一刻,膝盖磕到了地上的石子,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黑。
不过很快他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医院外面跑去。
裴信很快就会追过来,若是被他追到,就更加麻烦,更加浪费时间了。
医院外面是一条车来车往的宽阔马路,刚出院门,裴信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身后。
“站住!你跑什么!”
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恰好就停在他身旁,也恰好打开了车门。
他没多想,直接钻了进去关上车门,嗓音冷冽:“开车!快点!”
手里被他当做武器抵在司机的喉咙上,颇有些亡命之徒的意味。
司机没动,低头看了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机,面无表情。
林舒扬:“……”
“开车。”
直到后座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司机才松开刹车一脚油门瞬间就将裴信甩在身后。
林舒扬收回手机,扭头看向后座的位置,说了声:“谢谢。”
刚才若不是这人出声,他根本没有发现后座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刚才的声音,明显是刻意被压低的,像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后座的男人半个身影都隐没在阴影里,但还是不难看出那优越的身形。
他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就连眼睛也被一只宽大的墨镜盖了个严严实实。
像是某个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明星。
林舒扬瞬间就明白刚才这人为什么要刻意压低嗓音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男人依然压着嗓音,顿了顿又说:“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听见这话,林舒扬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那感觉就像,跟他说话的人仿佛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可他的确不曾认识哪个明星。
他原本想拒绝,瞧了一眼窗外才发现,他们竟不知何时已经上了高速路。
“……我要去镇江。”
“嗯,那挺巧的,我也要去镇江。”
林舒扬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觉得今天晚上的巧合未免过于多了些。
可当他打开手机看见导航上的路线的确是在往镇江方向去的时候,又稍稍放下了心。
他需要的药在药店买不到,只能托医院的同事帮他,在微信上简短地跟同事说明之后,他便放下手机,静静望着前方。
后座的男人似乎睡着了,一路上都没再出声。
直到车快要驶出高速的时候,男人才再次开口,“我要去xx医院,不知道你打算在哪里下车。”
林舒扬强撑了一路,才没让自己睡着,听见这话,下意识就说:“......我也去xx医院。”
“那正好。”
下车时,后座的男人又说,“等会我还要回上海,你要一起吗?”
真是巧了,他拿完药之后也要回上海。
林舒扬站在车外隔着车窗看向后座的男人,淡淡的目光里已然泛着丝丝冷意。
“不必了,我跟你不顺路。”
事实上,他没有说实话,拿完药之后,他还是要赶回上海的,但绝不是跟这个男人同行。
他话音一转说道:“这一路上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方便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顺便我把路费转给你。”
谁知车内的人沉默了片刻,直接对司机说:“开车。”
很快,黑色迈巴赫便消失在林舒扬的视线里。
他望着车远去的方向,眉头狠狠皱起。
这个人,这辆车,就像是专门出现,只为了将他带到镇江来似的,一切都巧合地有些诡异。
但现在人既然已经走了,他也没精力去思考这些,转身快步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