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显屹点点头,转身洗了个手,便走过来,坐到他身旁。
“你想谈什么?”
他刚要开口,就见荣显屹忽然又站起来,“稍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荣显屹把吹风机拿了过来,开着最小的暖风,给林舒扬吹头发。
手指轻柔地穿插在他发间,很舒服。
“现在可以说了,待会我会尽量提高音量让你听清楚。”荣显屹说。
可林舒扬却沉默了一会,静静享受着荣显屹的这份温柔。
不过几分钟,头发便干了。
“好了。”
荣显屹将吹风机暂时放到一旁,重新坐回林舒扬身旁。
林舒扬已经将五色石取下来,放在掌心,原本华光溢彩的五色石现在变得颜色极为暗淡,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都分不清上面的都有哪些颜色了。
他摊着掌心,目光直直地盯着荣显屹,“另一半五色石已经消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来了多久?”
“我……是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荣显屹望着林舒扬微微疑惑的目光,又解释了一遍:“1931年5月26日,从你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这中间的九十三年我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每过一天,都更加想你一分。”
九十三年?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从那时候活到了……现在?”林舒扬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是凡人之躯,活了这么多年都变成老妖怪……呃,难道是因为骨鞭和封杀?”
荣显屹却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枚平安符吗?”
“记得。”
“那里面,被司命注入了百年的岁月之力,我跟那浊气对峙的时候,平安符被打碎,又因为你那一半本体将岁月之力融进了我体内,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你送我的五色石,让它消散了。”
原来,那枚平安符的作用,竟是这个。
林舒扬不得不在心里骂一声,司命老狐狸!
“看来那浊气已经被你消灭了,我那一半本体消散的倒是很值得。”
荣显屹忽然伸出手臂将林舒扬紧紧抱住,眸光轻颤,“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它,本体消散一半,意味着每一次转世,你的寿命都只有原来的一半,你还觉得值得?”
林舒扬轻笑:“寿命减半有什么?总比永远消失的好,阿屹,你不必觉得愧疚,这是司命早就预知的结局,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林舒扬轻轻推开荣显屹,眼睛凑到荣显屹跟前,直直地望进对方眼底,“我还生不生气,你难道看不出了吗?荣先生,你活了这么久,明知故问倒是学得很熟练。”
“我只是太在意你了,我怕你心里有芥蒂,还不肯轻易原谅我。”荣显屹轻叹一声,嘴唇在林舒扬额头上贴了一下,又说,“对于你来说,这几天过得应该很不好。
可是对于我来说,几天的时间真的算不了什么,跟九十三年比起来,这几天的忍耐实在是九牛一毛。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担心了。”
林舒扬心头一震,是啊,对于他来说,跟荣显屹只是分开了七天,还有四天在昏睡。
可是荣显屹......他无法想象那九十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保持着年轻的模样活了这么久,荣太太,常雨,阿七......还有许多认识的人都相继离开。
他一个人,该有多孤独啊!
“阿屹,那我现在告诉你,一开始我是很生气,但是你已经道过歉,所以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我反而……特别的稀罕你,特别特别稀罕。”
荣显屹眸光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林舒扬脸一板,手指在荣显屹腮上捏了一把,“不过,你确定这么多年,你没喜欢过其他人?”
荣显屹耐心极好,对于林舒扬的每一个问题,都予以解答,“没有,我没有喜欢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我早就化成了一柸黄土。”
荣显屹的嗓音此刻在林舒扬听来性感极了,起伏不大的声线让每一个字听在耳中都极为舒适。
可这些字连在一起,又让他不自觉红了耳根。
“说起情话来,依然还是这么直白。”他嘀咕了一句,心底像舔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荣显屹握住他放在腮上的手指,之后将它移到了喉咙处,那里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被那浊气伤到了喉咙,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声带永远都无法修复,以后也只能用这样难听的声音跟你说话,你......会嫌弃我吗?”
听到荣显屹前半段话的时候,林舒扬只觉得有些遗憾,直到听见荣显屹后面半句话,他心里蓦地泛起一阵酸涩。
难怪第一次在那辆迈巴赫车里,他开口说话根本不怕被自己听出来。
原来他不是刻意压低的嗓音,而是声带受损,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莞尔一笑,歪着头凑过去,在那浅淡的疤痕处轻轻一吻,而后顺着那紧绷的下颚线游移至荣显屹耳廓处,低缓道:“谁说的难听,明明是性感的要死的嗓音,我喜欢。”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荣显屹颈侧,那仿佛蛊惑般的声音渐渐传入心底,他眸子里蓦地流露出笑意,仿若冰冻融化,春风拂面。
“你不讨厌就好。”
林舒扬还有很多话想问清楚,可他一张嘴,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荣显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一笑:“快十一点了,先去睡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行,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站起来就往卧室走去,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刚才那摸头的动作,怎么有点像在摸宠物?
他倏地回头,表情有些怪异,“你不会是......一直在暗中看着我长大的吧?”
荣显屹失笑:“你出生在重庆,后来又去了成都,直到大学才到南京。中国很大,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我是在你上大学之后才找到你的。”
林舒扬放下心来,“哦,那就好,呃……那什么,你不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