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一惊。
下意识抬头。
正好对上南聿珩暗沉莫测的目光。
他心头微凛,手指无意识收紧了些。
回过神,他稳住声线:
“南总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南聿珩嗤笑:“真不明白吗?”
陈牧一板一眼回:“真不明白,但是我可以认真地告诉南总,我确实喜欢学姐。”
南聿珩神色沉下来。
“真喜欢她?”他眸色不明:“拿什么喜欢她?”
“你觉得——”
“念安的父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陈牧安静下来。
他眼底闪过挣扎和犹豫。
很快,所有情绪被坚定取代。
“我和学姐真心相爱,伯父伯母会明白我们的感情。”
南聿珩这次是真的笑了。
他掌中把玩着手机,目光玩味地睇向陈牧。
“陈先生年纪轻,若不是身上那股校园气息未散尽,就你刚才那几句话,很难不让人觉得你是在借着念安那个傻姑娘图谋程氏集团。”
刚毕业的高材生,进了公司就攀上了集团董事长的千金,那今后的事业,可谓是一飞冲天了。
若是顺利,还真有可能成为程氏集团的乘龙快婿,通过一场恋爱和婚姻,成功跨越阶层的鸿沟。
南聿珩的话,让陈牧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
他抬眼,直直对上南聿珩的目光。
静默片刻,话音一转,冷不防问:
“南总出身高贵,还用得着以联姻这种外界条件给自己加权吗?”
“自然不需要。”南聿珩薄唇轻掀:“但是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觊觎和算计。”
陈牧眸色凝起。
南聿珩又说:
“念安现在一心想着退婚,对于那些急于求成的方法,她一门脑热地去尝试,我能理解。”
“但是陈牧,你最好管好你的野心,她现在是对你不设防,但如果你利用她的信任,做一些伤害她的事,南家不会放过你。”
***
包厢外面。
程念安刚来到洗手间,就接到了南时妤的电话。
“念念,我刚给你打听到,我哥好像去华阳分公司了。”
程念安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苍白的脸,生无可恋地抓了抓头发。
“确实来了,我已经见到了。”
南时妤那边“啊”了声。
“那有没有新发生点什么?”
这话哪怕南时妤问得隐晦,程念安都从她尾音中听出了一点没藏住的好奇。
程念安打开水龙头。
掌心放在水流下,感受着冰凉的液体缓缓划过肌肤。
顿了顿,她垂下眼。
盯着水流看了几秒,对电话那边的南时妤说:
“知知宝贝,我一时脑热,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程念安原本想着,借着南聿珩话中的漏洞,在陈牧这边打通关系,找一个“两情相悦”的知心人做掩饰,以此来躲掉联姻。
可今日在真正见到南聿珩后,程念安才发现,她这个想法单纯得可怜。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同样,不喜欢一个人,也是伪装不来的。
她对陈牧目前并没有感情,哪怕再怎么伪装,也装不出那种两情相悦彼此相爱的感觉。
就算南聿珩现在一时看不出来,时间一长,就她这点拙劣的演技,肯定会露馅。
电话那端,南时妤耐心询问:
“做错了什么事?”
程念安将手机放在盥洗台上。
点开了扩音。
“我找了个临时的男朋友。”
对面的南时妤:“?”
她听到了什么?
“男朋友?临时的?”
某闺蜜声线诧异,“姑奶奶,你找的谁?”
“对方人品怎么样?你了解吗?”
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倒不是南时妤防备心重,也不是她思想狭隘,实在是她们出身特殊,生在世家,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们身后的权势,
知人知面不知心,豪门中的子女,不多留一个心眼,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单是利用,就能被那些有心人利用成筛子。
—
程念安抿了抿唇,“你也认识,就是陈牧。”
听到‘陈牧’这两个字,南时妤没再问别的。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是,除了陈牧,她家闺蜜还没来得及物色其他的‘男朋友’。
只不过……
就陈牧那种刚从校园出来的单纯高材生,玩不过她老哥吧?
这么想,南时妤也这么问了。
“我哥应该能看出来吧?”
这两个人互相没有感情,单是靠演,能演多像?
程念安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会儿应该还没看出来。”
“不过难说哪一会儿就露馅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南聿珩看不出来。
而且还能阴差阳错地退了婚。
这是最好的结果。
南时妤那边响起一些杂音,好像是在收拾东西,很快,杂音消失,她问:
“念念,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
程念安叹道:“就想着赶紧取消联姻,而且陈牧不也是一个待考虑的对象吗?我想着,也正好借此机会多接触接触,万一成功退婚后,经过长时间的相处,确定陈牧这人各方面都不错,也能聊得来,可以真正地试着交往交往。”
这一点南时妤倒是不意外。
程念安的愿望,就是找一个比自己小、听话、长得好看的小奶狗。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陈牧还挺符合的。
只是……
自从知道自家哥哥想和程家联姻后,每每设想闺蜜和陈牧在一起时,南时妤心里都有点不舒服,也可以说别扭。
就很奇怪的感觉。
原本没想过闺蜜在将来某一天变成嫂子也就罢了,程念安和陈牧就算真谈,南时妤也不会说什么。
最多就是祝福。
可现在——
被亲哥搞了这么一出,南时妤莫名觉得,陈牧哪哪都比不上她哥哥。
自家多年的闺蜜,真不想便宜了别人。
那话怎么说来着……
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闺蜜这点肥水,流到她们南家真心挺不错的。
—
掩去心底的惋惜,南时妤又问: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是坦白从宽?还是一错再错?”
程念安:“……”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
洗完手,在一旁抽出两张纸巾,她边擦手边说:
“肯定不能坦白啊,如果现在坦白,你信不信,联姻这事,这辈子都别想取消了。”
南时妤:确实。
程念安:“我再坚持两天,万一你哥忽然就没兴趣了呢,这不就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