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她吗?”
陈许冽怀里仍抱着那束花,这是温尔在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亲自进去挑选后送他的,算是欢迎礼物。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尔有多细心,她总是能留意到常人所不会关注的细节。
虽然温尔外表看着很冷,不好接近,但只要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待人接物都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风格,在她面前,春风化雨也不过如此。
陈许凛听了他的话,眼皮一掀,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是在陈述事实。”
他从不觉得温尔应该被牵扯进来,所有恩怨都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温尔没有义务承担这些。
光影灼灼,四下寂静,陈许冽神色难辨地看他一眼,然后倏忽抛出一个问题,“你喜欢温尔?”
喜欢介于好感与爱之间,或许是酸涩的暗恋,或许是若即若离的暧昧,也或许是不自知的心动。
“什么样的算作是喜欢?”
陈许凛问出这句话时,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在等对方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他才好一一比对,然后做出判断。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正如那日温尔问他,对那个侍应生有什么看法一样。
“你不知道什么叫喜欢?”陈许冽像是知道了什么颇为稀奇的事,垂下眼眸,低低地笑了一声。
陈许凛漠然地看着他笑,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弱者才会需要。
灯光照落下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似有似无的,像要往未知的终点所去。
陈许冽那张俊如神只的脸被光映照着,耀眼至极,一双瑞凤眼略微上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在这种时候,他和陈许凛是最像的,尤其那种孤高又冷漠的眼神,“那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知道。”
临走前,陈许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会和温尔解除婚约吗?”
而这一次,陈许凛也终于给出了今晚唯一一个肯定的答案,“不会。”
—
次日清晨,初阳斜照,曦光渐近,雾气依依不舍地散去,像道不尽,也诉不完的情思。
少年倚着门口的石狮子,长腿随意地支着,他略微低着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好看得无以复加,一头银发亮眼至极,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这一刻,微风与阳光都成了他的衬托,像漫画中的人物一点一点从虚拟的世界中来到眼前,温尔和谢子都一出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早啊。”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出现,少年抬起头,就这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好像一瞬间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起来,迎风摇曳。
陈许冽今天换上了斯顿高中的制服,那双长腿笔直得显眼,他迈着步子走到他们跟前。
同样一张脸,在陈许凛和他身上却能发挥出两种不同的优势,好像造物主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你在等我?”
温尔对于他的出现好像并不意外,她淡淡地看他一眼,那双清澈的眼眸像是干净的泉水,静而宁,她身上总有种未施粉黛的清冷出尘。
即使是穿着统一的校服制服,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腰肢很细,露出来的一双腿又细又直,肤色冷白,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好看得惊人。
陈许冽还没开口,一旁的谢子都便拉了拉温尔的衣角,用那双足以惑人心智的深蓝色眼眸凝望着她,“姐姐,我们该出发了。”
“弟弟,撒娇也没用哦。”这时,陈许冽上前一步,他竖起食指,笑着摆了摆,“你姐姐的时间通常会分给我,以前就是这样的。”
他话音一落,便直接拉过温尔的手腕,带着她跑了起来,阳光下,他们的影子重叠着,那么亲近,又那么自然。
他动作太快了,谢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温尔就已经被牵着去往另一部车上了。
车辆很快离去,渐渐的,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头顶阳光热烈,谢子都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孤单,他有些恍然地想,为什么他心里觉得闷闷的,是因为温尔没有拒绝那个人吗,还是因为……
如果这个时候站在温尔面前的是温期言,那么她一定会特意叮嘱他一声,不要担心,之后学校见。
可因为是他,所以温尔不会,这件事其实很容易想明白的,温尔跟他一起上学只是没有拒绝罢了,这不算一种邀请,所以她没有义务告知他什么。
他从来、从来没有走近过她身边。
彼时的谢子都还不能完全明白,温柔到极致会是冷酷,善良到极致也会是残忍。
另一边,黑色保时捷内,温尔坐在位置上,一双狐狸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脸上情绪很淡,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意外,只是问了句,“好玩吗?”
陈许冽十分了解她,自然知道她没在生气,他点点头,眼里笑意更深,“好玩,至少我现在很开心。”
温尔像是只要这个答案似的,她视线落在他那弯起的眉眼上,轻声开口,“走吧,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学校?”
这回,陈许冽倒是支着脑袋看了她一眼,阳光穿过透明玻璃窗,好似乘坐了一条专属隧道,跳跃而下,落在她肩头那颗金色扣子上,连带着她的眉眼也有了几分可望不可及的朦胧。
陈许冽见过很多长相出色的人,国内国外都是,但始终无人能及眼前的少女半分。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陈许凛问的那个问题,什么算做是喜欢。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一瞬间也许就是陈许凛所要的答案。
有人曾说,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便有了形状,而你出现的时候……喜欢便有了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