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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这是何意?”
秦友川克制住被金银诱惑的冲动,正色回道。
“你拿这些黄白之物,是想贿赂本官不成?信不信本官治你的罪!”
沈毅淡淡一笑,拱手回道:“秦大人,您这说的是啥话?这些不过是在下为修葺县衙的捐金而已,
哪算是什么贿赂?大人想的实在太多了,在下知道,秦大人是个好官,康城县在您的治理下是井井有条,
但在下也知道秦大人的难处,毕竟治理这县城周遭一两百里之地,所需的钱粮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些就当是在下献给康城县衙的一点意思,若大人执意不收,在下拿回去便是。”
说着,沈毅作势要取回袋子。
秦友川见此,咳嗽两声,阻止沈毅的动作,随后故作镇定说道:“罢了,难得你有一番心意,肯为造福康城百姓尽一份心力,本官就代康城百姓谢谢沈公子的帮助。”
他需要钱,非常需要钱,如若无法在指定时间内将三万两军饷交上去,那自己的乌纱不保不说,没准还有牢狱之灾!
本地富户不肯出钱,光凭自己一年150两银子俸禄,秦友川是断然无法填补这个窟窿。
而沈毅这袋金子少说也有六七千两银子,顶自己几十年的俸禄,加上人家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出手又阔绰,不由让秦友川决定也许可以从他身上解决自己的难题。
“来人,上茶!沈公子,请坐下说话。”
“多谢大人。”
钱一送出,这态度也不一样了,秦友川立马热情的招呼沈毅坐下。
“沈公子想要在峡道峰开山立派,想必也有一定本事,何况修缮山道也是造福万民的大事,本官又岂会不支持?”
秦友川轻滑茶盖,面带微笑。
“不知本官可否问一句,沈公子师出何门?既然有此财富,为何非要吃这江湖饭呢?”
沈毅回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是香山派弟子,但在半月前,门内发生变故,幸得上苍庇佑,才留下一条命,
本想远离是非,回家读书考取功名,不想双亲过世,也就没了那念头,何况在江湖久了,
也习惯了,心想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做出一番事业,也算不辜负双亲的嘱托,还望大人多多帮衬。”
他这番话编的合情合理,根本看不出破绽,同时向秦友川表达了两个意思。
一是自己是富家翁,你若需要钱只管开口,二是自己志在江湖,不会跟你起冲突。
沈毅相信以秦友川为官二十年的水平,不可能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至于你是拿钱经商还是开山立派,这对秦友川而言并不重要。
秦友川闻言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香山派的事,本官也略有耳闻,只可惜江湖事本官也不好插手,对此深表遗憾,
既然沈公子想要自己开山立派,那本官自当支持,说实话,峡道山上那群家伙,本官也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正愁没个由头杀杀他们的威风,明日,本官就亲自带人跟你一起去峡道峰,就算眼下我县衙困难,人手不足,
也一定要帮沈公子你把这山门给立起来。”
“多谢秦大人!”沈毅起身谢道,“明日在下在峡道峰下恭候秦大人到来,此行所有花销,不劳县衙费心,在下全都包了。”
见沈毅如此上道,秦友川不由露出赞许的神情。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三言两语就能明白对方意图,还不用直接说破。
秦友川的意思是我亲自去给你摆平这件事,但你能不能再多给些钱,我有急用。
沈毅的回复则是这不用你开口,明日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对沈毅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都不算是问题。
对江湖而言,官府的威慑力虽然不大,但并不代表没有,尤其对那些小门小户,是有巨大震慑力。
跟官府打好关系,让他们出面对付那些峡道峰的江湖人士,沈毅觉得是现阶段最合适的手段。
只要撑过这段成长期,哪怕是熬过初期,都足够了。
双方一拍即合,彼此相谈甚欢……
等沈毅离开后,秦友川清点了下金子。
“三百五十两?”
沈毅的阔绰也着实让秦友川震惊,他当县令这么多年,灰色收入在所难免,但也就收些乡绅孝敬钱,最多也就一次几十两银子。
像眼前这样一万多两银子的见面礼,秦友川还是第一次碰到。
“看来,有必要和这姓沈的多交流交流。”
……
翌日下午,峡道峰山脚工棚前……
“滚,立马给我滚!”
天鹰帮帮主,张大海领着一帮峡道峰门户弟子,气势汹汹地站在工匠跟前,不停地辱骂着。
“老子不管你们背后是谁在指使你们,总之立马给我停工,峡道峰有峡道峰的规矩,
你们这么做显然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赶紧让你们东家出来说话,不然立马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面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欺凌,工匠们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习武之人和普通人之间,就算前者学的只是一些九流功夫,也不是这些工匠可以比拟的。
尤其张大海所立的天鹰帮是峡道峰“扛把子”,门下十几名弟子,算是山头上最牛批的门派。
而张大海凭借一套从中原偶得的残缺吐纳法,配合那些烂了大街的拳脚功夫,居然能把整个峡道峰打的服服帖帖,成了这里一霸。
因此,让张大海一人收拾十几名工匠还是绰绰有余的,才让工匠们不敢发声。
就在张大海耀武扬威的大展“宗师风范”时,一阵不协调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让谁滚的越远越好啊?”
张大海闻言,顿时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这么跟……”
但很快,等他看清来人居然是秦友川,以及身后密密麻麻百余官兵后,顿时把没说完的半句话,硬生生噎回了肚子里。
秦友川沉着脸,环视一圈默不作声的众人,轻哼一声,看了眼身旁一脸淡然的沈毅,不由微微赞叹。
来之前,沈毅又给了自己足足一千两黄金,一次性直接解决了压在他心头的三万两军饷问题。
至于昨天送来那剩余的三百五十两金子,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
秦友川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之所以收下那笔钱,一来是卖沈毅一个面子,二来县衙眼下的确缺钱,县衙房屋也需要修缮了。
除此之外,更关键的是,这些随自己出行的官兵,都被沈毅打点完了,更让秦友川觉得这年轻处事老练,根本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年纪该有的能力。
这样的人,值得秦友川与他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