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一番话,让整个包间内落针可闻。
他们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既然设立武林盟,自然是由盟主来指挥一切啊,南北武林皆是如此……”
觉修这话说的十分不自信,毕竟他是出家人,终日诵经礼佛,对于武林盟的事务范畴,可以说连个大概都不知道。
沈毅拱手回道:“大师此言差矣,在下以为,既然是联盟,那各派之间就必须要分工明确,
且各门各派之间彼此情况有所不同,盟主最主要责任是将各派之间矛盾调解,不至于因为内耗导致实力凭空耗损,
但盟主能力再强,也终归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这时候就需要有合适的人选协助盟主处理日常事务,
如果这点都无法妥善解决,那在下认为,这联盟不过就是一个噱头,本质还是一盘散沙。”
觉修深觉有礼,继续追问:“那以小友之意应当设立一个怎样的联盟才符合要求?”
沈毅:“第一步,先让有意加入联盟的帮派达成共识,确立成立联盟的目的,第二步,选出一位值得信任的盟主,
这两点我想大师也应该清楚沈某的意思,而第三点,联盟成立后,得设立据点,各派必须派出门内精英共同掌管联盟内务,
比如联盟成立,这开支是必不可少,需要有懂掌管账房的人选来维持这笔开销,同时要严格把关,避免贪腐问题出现,
再者,房屋维护,联盟弟子培养,调查情报等一堆琐事必须细分清楚,提高盟内运行效率,
总之在下以为,成立一个联盟,不单单考验盟主的号召力,更重要的是成立联盟后,该如何让他真正运转起来,
不至于成为某派附庸吉祥物。”
沈毅一席话,让在场众人大开眼界。
不成想,建立一个联盟居然还有这么多门槛。
其实,沈毅还有很多没说,比如盟主任期,监管盟主机构等一系列组织,怕这些“乡巴佬”根本听不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觉修口诵一声佛号,满脸欣慰地看向沈毅:“本以为琼霞派掌门年少,不想应了那句话,英雄出少年,
沈掌门如此年纪便有这般眼界,贫僧佩服。”
“大师谬赞了,沈某实不敢当。”
许文扬见觉修对沈毅有了好感,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很想出声反驳,却发现沈毅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自己根本无法发难。
一直以来,许文扬自认为到哪里不是成为焦点?
后起之秀,平州希望。
诸多光环加在身上,已经让他习以为常,甚至有心要在南北武林中为自己获取更高声誉。
可现在,这个不知是何缘由异军突起的琼霞派掌门人,居然有远超自己的见解,看问题的全面性犹胜自己。
这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也对沈毅抱起了一股莫名敌意。
这时,马远山忽然问道:“你叫沈毅对么?听说你仗着自己有几个钱,成立了一个什么琼霞派,可有此事?”
沈毅淡淡回道:“不知马帮主有何见教?”
马远山不屑地回道:“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就能学人家开山立派?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你这琼霞派可比其他门派要霸道的紧,还把丁大侠给揍了?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丁大侠吃了这么大的亏?
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在座诸位好好见识一下。”
很明显,马远山是故意要让沈毅难堪,言语间充满了挑衅,傲慢态度一览无余。
坐在一侧的姚玉凝立马为沈毅开脱道:“马帮主想是误会了,这件事的确是丁大侠不对,
他受人蛊惑,误将沈掌门山门石基毁去,这才与沈掌门有了冲突,至于马帮主所言的手段,
恕我直言,当日琼霞派内诸多豪杰亲眼见证,沈掌门是堂堂正正击败了丁大侠,并没有施展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马远山笑道:“姚院主,你怎么也帮着这外人说话?就算你所言属实,那丁大侠为何不毁他人石基,非要毁这琼霞派呢?”
这是典型的杠精,总之无论真相如何,他就是认为沈毅有错在先。
觉修闻言,也没了声音,平州武林的事他没怎么关注过,毕竟关注武林末流地界,远没有十大派名门弟子八卦新闻来的有价值。
姚玉凝摇摇头,正要继续解释,却听沈毅说道:“马帮主不曾在平州出现,不明其中缘由晚辈理解,既然马帮主认为在下施展了见不得人手段,那就是吧。”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对对对,你说的对,我都懒的鸟你。
马远山一听,顿时眉头一皱:“怎么,沈掌门是对本帮主的话有所不满么?”
“岂敢岂敢,马帮主乃当世豪杰,你说什么自然也就是什么,晚辈遵从便是了。”
沈毅说完,直接坐回席位,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这态度让马远山十分不爽,当即一拍桌案,起身怒道:“你摆明就是对本帮主所言不服!
哼,你到底有没有施展什么手段,今日就让本帮主来见证一二,可否敢与我比划几招?”
沈毅轻叹一声,暗道:莽夫不可理喻。
觉修见局面要失控,马上出声说道:“马帮主,都是同道中人,你又是前辈,何须如此躁动?当以大局为重,少生事端。”
马远山这才坐回位置上,看了沈毅一眼,别过头冷哼一声。
许文扬望着眼前局面,心中暗自窃喜,这沈毅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万马堂,看来这琼霞派前途黯淡,不足为虑。
而姚玉凝则小声对沈毅道:“沈掌门,万马堂在武林中地位特殊,你如此得罪实属不智。”
沈毅微微一笑:“多谢姚院主提醒,在下自有分寸。”
接着,觉修说道:“沈掌门虽然年轻,但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明日武林大会过后,贫僧自会找霍帮主商议,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早做歇息吧。”
众人齐齐起身,各自道别离去。
就在沈毅走到门口之际,许文扬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阁下十分面善,你我是否在哪里见过?”
“许少侠想多了,在下与许少侠之间并未有什么交集,若无他事,我便先回房了,告辞。”
看着沈毅离去的背影,许文扬陷入深思。
“不对,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