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悲苦着脸,迈入勤政殿,跪在皇帝跟前。
这次他卸任金吾将军一职,然后护送昭阳郡主去蜀地,还得长期驻守她身边,这婚事岂不是更没着落了。
陆陵川摇了摇头,这个憨货,相貌也差,也是世家子,就是在婚事上太不主动了。
“朕不是已经给你与御史大人府的沈薇姑娘赐婚了吗?”
陆陵川抚了抚额头,颇有些无奈。
“臣每次去御史大人家,沈姑娘都给臣吃闭门羹。”
夏怀悲此言一出,满堂文武都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陛下,臣……”夏怀悲一时间脸也憋得通红。
“太师大人,夏将军的婚事,朕也一并托付给你了。”陆陵川面向沈枫,诚恳说道。
“朕还有一旨,册封沈太师之子沈霖,为中郎将,以后就随侍朕的身边。”
陆陵川安排完一切,独留下沈枫,他诚恳的朝他一拱手,“朕今日托付给太师的两桩婚事,就有劳太师了。”
“陛下,这可都是两道难题,不好办呀!”
沈枫无奈的说,这薛越的心思他清楚得很,如今女儿又是自由身,他怎么会随便屈就一门婚事呢。
“朕相信太师,不会负朕所托。”
“这天下的女子,除了窈儿,明光想要谁,都可以。”
“这是朕的底线!”
陆陵川扯出一个笑,负手大步离去了。
沈枫揣着满腹心事,回了沈府。
就见仆妇们来来往往,搬运着包袱箱笼,忙碌异常。
他径直入了倚鹿斋,明日是女儿启程去巴蜀的日子。
沈窈正与春浓一道儿清点物件,见了老爹,她一把扯住沈枫衣袖,笑逐颜开。
从明日开始,她的日子,更是一马平川,自由自在。
“爹爹,我先去蜀地候着,等你一道儿过新春。”
他轻轻拍了拍沈窈肩头,“好。爹爹安顿了京城一切,就来寻窈儿。”
翌日,沈窈在老爹,与大哥,幼弟的十里相送中,踏上了去蜀地的旅程。
陆陵川果然没有来送她。
而夏怀悲率三千精锐,一路护送。
离开上京城,很快就进了川陕地界,这里的初秋,气候宜人,风景更有不同。
沈窈一路走马观花,心情十分惬意。这一延捱,路上足足花了十多日才进了成都。
蜀地太守备了隆重的宴席,款待昭阳郡主。可开席许久,还不见这贵人身影,反倒是她周边的侍女慌作一团,命人延请名医。
“郡主这是怎么了?”
太守慌作一团,他生怕自己就连太师独女的一面都没见到,还得担上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而从驿站出诊归来的巴蜀名医,一个个脸色精彩纷呈。
这郡主如今可是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就能让人诊断出脉滑如珠的脉象呢?
这上京城的贵女,行事作风,一个个都这般豪放了吗?
可到了太守跟前,因为郡主身边贴身女官的吩咐,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话从口出,最后让沈太师降罪下来。
此时,驿馆里,昭阳郡主正双手叉腰,暴躁的走来走去。
这一路行来,她都肆意快活,哪曾想,前脚刚一踏入巴蜀地界,就会神思厌厌,胃口不佳呢。
“都是庸医,庸医!”
沈窈嘴里喃喃骂道,好好儿的,她怎么就有孕了呢,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春浓,再派人去寻医士来,本郡主一定因为水土不服,才会身子不适。”
“小姐呀,这一上午,都送走五名大夫了。”
“其中有一名,还是张松鹤的同门师兄,传闻他的医术还在张院正之上。”
春浓无奈道,“若你还是不放心,这大夫咱们还可以继续请。”
沈窈哀嚎一声,无力的仰倒在绣榻上,心里不断骂陆陵川这个天杀的狗男人。
再联想到着这厮在她离开那日,竟然都不愿意来送她,她更是气极了。
“本郡主有孕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有人走漏了消息,就格杀勿论!”
气头上,沈窈简直口不择言。
她摸了摸肚皮,“孩儿呀,你这次可要乖些,我们娘儿两个就在巴蜀相依为命吧。”
为保万无一失,春浓又悄悄儿的寻了好几位大夫看诊,大家几乎众口一词,都断言她孕期虽不足一月,但胎相平稳。
于是原本打算去蜀山峨眉的计划也就只能搁置下来。
沈窈在浣花溪畔置办了一处宽敞的宅院,就安心住了下来。
对外,她广寻金石孤本,似乎在为太师做事,实则,她就在做生养这个孩子的准备。
“小姐,确定不传书给太师,让他知晓吗?”
这样的大事,小姐如今是越发有主意了。春浓忧心不已。
她作为沈窈的贴身大丫鬟,这好好的未出阁的女子,无端有了身孕。
就算这孩子的父亲或许有可能是当今天子,可春浓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太师大人交代。
“我非是不告诉爹爹,而是不想让狗皇帝知道!”
得,小姐此言,也坐实了孩子父亲的身份。
往日皇帝多殷勤,如今在郡主这里,却几乎销声匿迹,春浓都快要忍不住派人去上京打探,是不是如今帝王身边又有了新宠。
在成都已经安顿下来半个月了,沈窈还在和陆陵川置气。
这个狗男人,她在上京城时,浓情蜜意,如今,却连一句问候也没有,果真人走茶凉,凉薄得很。
隔三差五,只有爹爹的书信送来。
既然如此,沈窈也保持骄矜,绝不给陆陵川写上只言片语。
殊不知,此时陆陵川正在上京城里与薛越对峙。
他原本的筹谋,是让沈窈爹爹沈太师监国,薛越戍守上京,这样,薛明光这小子就抽不开身,去纠缠沈窈了。
安排好一切,陆陵川就可以偷摸着去巴蜀,与心上人一道游山玩水,增进感情。
没想到,这薛越回到京城,坚决不受金吾将军的官职,还以伤病为由,多番请辞。
陆陵川让六部官员给薛越施压,这下子,这厮干脆卧床养病,连朝也不上了。
陆陵川每日提心吊胆,他最怕的就是哪一日传来的消息,是薛越这小子任性离开,去了巴蜀。
而从巴蜀传来的消息,还让他略为心安,沈窈在那里,亦如大家闺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陆陵川全然不知,错过了最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