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自诩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走到眼前这座道观门前,不由也对这座道观的庄严和神秘心生敬畏。
这种场所本是一个很严肃的场所,怎么会有烤鸡香味飘出。
叶琛怀着好奇的心情,绕到道观正前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正盘腿坐在道观门前一侧的空地上烤烧鸡。
叶琛只觉这家伙有点眼熟,待仔细一瞧,不就是上次在公园送他炒面吃的那个拾荒老人吗。
还没等叶琛开口说话,只见那老人家一边专心致志地烤着烧鸡,一边头也不转地说道:
“终于来啦,老子可等了你半天了,你怎么这么磨蹭!”
叶琛一愣,转身看了看身后,并没发现有他人在场,不由疑惑道:
“大叔,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和你说话,难道是和鬼说话啊?”
老人大嗓门吼了一句,接着说道:
“再等上片刻,这烤鸡马上就好,让你尝尝我这小老头的手艺如何。”
叶琛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咽了咽口水说道:
“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又喝了句:
“这是道观,老子出现在这里不可以吗?”
叶琛莫名其妙,只好闭嘴,至少这样不挨训。
老人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打开一瓶没有标签的白酒,给那只正架在柴火堆上烧烤的烤鸡加上白酒,完了后又喝了一口白酒,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琛还是没忍住,又开了口:
“大叔,你这说的是我吗?”
老人一副看尽世间繁华,阅尽人间沧桑的智者模样说道:
“这道家有云,道法自然,万事万物皆因缘而起。”
“这母子缘分未到,每一次的离开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前世的缘分注定了今世的相遇。”
叶琛没心思听老头叨叨,而是将目光盯向了那只散发出阵阵香味的烤鸡。
“小子,饿了吧,马上就好,再稍待片刻。”
老人又喝了一口那瓶没贴标签的白酒,“啊”了一声说道。
叶琛不说话,也跟着蹲下。
烤鸡烤熟后,老人用手将烤鸡一扒为二,一半分给叶琛。
两人席地而坐,一边喝着低档的白酒,一边配着烤鸡。
叶琛饿得很,一口酒一口肉,绝佳搭配。
吧嗒一口白酒,叶琛只觉这白酒入口辣,还不如他以前喝过的江小白和二锅头。
一老一小就这样坐在道观正门前,无视这里的庄严肃穆,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叶琛一边吃一边好奇道:
“你刚才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难道你真的能掐会算?”
老人倒尽一瓶白酒,像变魔术一样又变出了一瓶来,说道:
“你我有缘,我便知你事,因果循环,自是缘分一场。”
叶琛也不懒得细究个中缘由,起身走到道观门口望了一眼道观里面。
只见道观正中间摆着一个香炉,靠近墙面的神龛上坐着三尊神态各异的神像,神像尺寸不大,看上去像是泥塑彩绘的,并没有金漆涂身。
“大叔,这是什么庙知道吗,那里面摆的都是什么神像?”
叶琛不由好奇道。
老人慢条斯理道:
“这是一座太清观,道教有一气化三清之说,那上面摆的三尊泥塑,分别是玉清原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叶琛惊讶道:
“那上面三尊神像也没写名字,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
老人喝了一口酒,神情自若道:
“因为我就是道家弟子,哪有弟子不认识祖师爷的。”
叶琛简直要惊掉下巴,瞪大了双眼说道:
“你是道家弟子,那你还坐在这里喝酒吃鸡,岂不是对你那三位祖师爷大不敬?”
在叶琛的印象中,道教戒律繁多,三餐也都是粗茶淡饭,青灯几盏,远离尘世。
老人若无其事道:
“其实,道教早期并不禁酒,张道陵在创立五斗米道时,就设了二十四治,治首即称‘祭酒’。”
“道教有分为两派,一个是正一派,另一个是全真派。正一派是允行弟子结婚生子的,也不禁忌荤腥。”
“佛教修来世,而道教修今生,活在当下,活好当下,自当逍遥多自在。”
“世间事不必真,吃好喝好才最要紧,这是道观,我在自家吃肉喝酒,有何不可啊?”
叶琛竟被怼得无言以对。
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正如佛教中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与道教中的“人在道内,道在心中”好像不谋而合。
“道长!”
叶琛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尊称,于是改口道:
“你刚才说什么母子缘分未到,是什么意思啊?”
“还是叫我老头吧,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老人大口吃着肉说道:
“你现在遇到的困境,那是天将降大任,必先苦你心志。”
“小子,莫急!这唐僧四师徒去西天取经,还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你的‘山重水复’即将‘柳暗花明’。”
“我看你有锦绣前程,是遇难呈祥的命,缘分未到而已,到时你自然就会明白一切。”
叶琛不确定这老头——不,是这道士,算不算信口开河,但也没继续问下去。
一顿饭两人吃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叶琛还要赶着下山,也顾不上喝了酒有些上头而微醺的身体,准备与老人告别离开。
老人非但没有起身相送,还直接躺到了观里的地板上。
道观门前有一条小路直通山下,这为叶琛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至少不用再蜿蜒曲折的穿越丛林了。
离开道观时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三分,走到山脚下用时一个半小时不到。
来到公路,叶琛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看见有经过的公交,附近也没地铁站,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一辆眼熟的玛莎拉蒂Levante在他身旁停下。
“叶琛,你在这等谁呀?”
副驾驶车窗降了下来,黎歆韵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叶琛一喜,也顾不了其他,答非所问:
“我能搭你的顺风车回市区吗?”
黎歆韵当然不反对,微笑着默许了叶琛的请求。
问及为何会现身公路边上时,见叶琛左右而言他,黎歆韵也没揪着问个究竟。
“叶琛,什么时候有空,我能约你一起去哪里走走吗?”
半晌,黎歆韵边开车边说道。
“走走是什么意思?”
叶琛不解道。
“你也可以理解为旅游,就周末两日游。”
黎歆韵解释道。
叶琛哪有心思去旅游,于是敷衍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
回到市区,叶琛先去注销了手机号,接着换了一个新号码,包括微信也申请注销,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安全屋。
市郊狐背山,巫家庄园。
得知“儿子”清晨翻墙逃离庄园的巫启泰夫妇,大为震惊。
这是不打自招了,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儿子”并非真正的儿子。
可当巫启泰看到叶琛留下的那张银行卡时,又有些不解,如果不是奔着钱财来的,那这个假冒的“儿子”到底是因何目的而来。
阿玉听说少爷是假冒的,还一大早翻越2.8米高的围墙逃跑,除了震惊,还有些失落。
叶琛留在衣柜里的那袋没带走的衣服,其中一条内裤被阿玉偷偷藏了起来,还憧憬着某一天能与假少爷偶遇,甚至来一场邂逅。
中午刚过,关舒婷就不请自来,她是巫家未来的准少奶奶,巫家庄园没人敢拦她。
关舒婷将车停好,径直朝7号别院走去。
监控室注意到了关舒婷,立即上报队长,队长又上报到管家阿福那,阿福经请示后马上派人去请关舒婷,将她带到了正楼别墅。
关舒婷看到小妮妮时很惊讶,一边试着接近她,一边问孟佩琴:
“阿姨,这小朋友是谁呀,长得好可爱哦!”
小妮妮见到生面孔,立即躲开。
孟佩琴看到“儿子”都跑了,而自己的真儿子至今下落不明,不由悲从中来,觉得眼前的这个准媳妇多半也与巫家无缘,于是便告诉了关舒婷真相。
“什么,这,她,她是晨凯的女儿?”
关舒婷瞪目结舌,同时心如刀割。
自己深爱了三年多的男人竟然跟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儿,自己却浑然不知,而且孩子都三岁了。
这不仅仅是欺骗,更是侮辱。
伤心欲绝的关舒婷,眼里噙着眼泪说道:
“阿,阿姨,请你告诉我,晨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哪,我要去找他,我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巫启泰抢过话题说道:
“婷婷,叔叔把你当自己人,也不想隐瞒你。自从晨凯上次发生车祸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你后来看到的这个晨凯,他不是真的晨凯。”
“叔叔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准备让他在今天抽个血做个亲子鉴定,但他已有察觉,于清晨趁着无人之际翻墙逃跑了。”
关舒婷只觉惊骇莫名,匪夷所思,自己与之交往了大半个月的男朋友,竟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