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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遥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他刚拿出法器要运行灵力,身后就传来一阵破空声响。

多年来修炼出来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弯下腰,避开了一道剑气。

树干上面立着一个红衣男人,潋滟的紫眸里是森冷的寒意。

季逍遥揉了两下差点闪着的腰,心下把人骂了个半死,嘴巴里还算温和说道,“不知魔尊,有何指教?”

临渊手执一把乌黑如夜的剑,如履平地,随手捻了一片树叶,方才还葱郁的叶子眨眼化为灰烬落下,他的神情里透露着漠视。

“没什么,就是许久不见你的得意门生了,不知他近况如何?”

季逍遥一顿,心想这人莫不是几百年没出魔界了,当年那件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他是一点风声未听见么。

不过此时并非好时机,他打了个哈哈。“挺好的。”

“本座近日梦魇加身,过得甚不遂意。看季掌门从淙佛寺走出,面色欢喜,莫是得了什么好物?”

他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是在打招呼,季逍遥又岂是省油的灯,眨眼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他的脸色也不好了。“魔尊莫不是要做一回强盗?”

下一秒,剑尖对准了他,临渊的嘴角勾了个极淡的弧度。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魔血剑看到季掌门,很是喜欢呢。”

剑身跟着嗡嗡作响,散发着强烈的血腥气和杀戮感。

卑鄙,小人,无耻……

季逍遥在心里再次将人骂了个半死,从储物戒掏出了一串佛珠手串,“这是淙佛寺的住持大师给的,既然魔尊喜欢,那我便割爱了。”

目视着临渊离去,他眼里滔天的恨意又转化为了沾沾自喜。

“临渊啊临渊,不知你又能得意多久呢,被自己最重视的人背叛,想来……哈哈哈……”

他正大笑着,有一只盘旋在上空的猎鹰像是被吵到,丢下一团新鲜出炉的物什飞翔离开,留下目瞪口呆差点被臭晕的季逍遥。

他气得破口大骂,可猎鹰早已消失在空中,他又施了清洁术,但是如鲠在喉的味道还是让他干呕了好几下。

骂骂咧咧地飞走了以后。

那只猎鹰又从远方盘旋飞回,亲昵地蹭蹭耿梨白。

她掏出一大块肉,见它狼吞虎咽吃完还眼巴巴地看着它,笑着又掏了一块。

“再多没有了哦。”

饱腹的猎鹰愉快地飞走了。

耿梨白也愉快地勾起了嘴角。

*

“上回说到这洛笙与魔尊临渊那是天雷勾地火,打得难舍难分。

诛天剑一分为二,在洛笙手中犹如绝世利器,直直地冲向临渊,叫人不敢直视。”

“谁曾想,那魔尊手里的魔血剑也是不甘示弱,顷刻间打落了诛天剑。

他怒笑着剑指洛笙,只道,‘区区轩辕派弟子,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那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再说这洛笙,本是……”

临渊隐于角落,心道,胡编乱造,也不知道是谁更放肆一点。

甚是无趣,他起身离开,去了一趟西红柿书肆。

结果里面书架空空如也,那位零零柒先生更是无人一睹真容。

他正打算再次离开。

旁边来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小声道,“这位兄台,你也喜欢洛笙和魔尊的故事吗?”

临渊:“本……没兴趣。”

那人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掏出封面亮了一眼给他看。

《魔尊与洛笙:强制爱》

然后火速收回了怀里。

对方口沫横飞道,“这可是零零柒先生的绝版书,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只是囊中羞涩想要出售。

见你一(像)表(大)人(冤)才(种),特意来问问。若是你不要,我再问问其他人……”

那人捧着金叶子喜笑颜开走了。

临渊打开书,随手翻了翻。

【洛笙正吃着呢,那临渊却是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在二人心跳如雷的时候,临渊低下头邪魅一笑,狠狠啃上了洛笙的嘴。】

临渊:“……”

他什么时候啃过了?

【洛笙慌忙挣脱,却被临渊擒住下巴,那目光一寸寸,像是要将他拆之入腹,“你这该死的小野猫,你这张倔强的小嘴,竟然比女子的还甜还软。”】

后面的内容都是不堪入目的,临渊死死捏住书的一角,又往后翻了几页。

【对着哭红了眼的洛笙,临渊再次挑起三分讥笑四分薄凉的笑容:“本座今天吃了一百斤大蒜,想让你也尝尝味道。”】

手里的书几乎要被他捏碎,他深吸一口气,将书丢进了储物戒。

打算等抓到了那位零零柒,再秋后算账。

他大步走出书肆,正要运起魔力腾空飞起,就看到身穿男装走来的耿梨白,和走在她后面提东西的玄卿。

他扭头想找地方躲,耿梨白早已在007的提示下发现了他,几步跑了过来。

“阿渊,你怎么来了?”

她抬头看着西红柿书肆的牌匾,笑得贼兮兮的,“阿渊你……”

临渊下意识答道,“本座没吃大蒜。”

耿梨白:?

路过卖糖葫芦串的摊子,耿梨白买了两串,一串给了玄卿,一串给了临渊。

“尝尝,来都来了。”

颜色红艳艳的,应该不会……

太难吃吧?

糖葫芦被吃掉一小口,临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千奇百怪,酸得让他差点打寒颤。

看着他眉头皱起,耿梨白已经哈哈笑了出来。

下一秒,这根糖葫芦被塞进她的手里。“胡闹。”

“由此可见,不挑食的霸总,除了不能吃辣,还不能吃酸。”

耿梨白做出了总结。

007:“你这是拿他当小白鼠实验呢,好可怜哦。”

“一下界就非让我穿男装,我才可怜呢。”

耿梨白撇嘴,直接将剩下大半个糖葫芦咬进嘴里,她吃得面不改色,临渊的心头却跳了跳。

“本座吃过了的。”

难道,她也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吗?

他有意提醒一下,耿梨白毫不在意摆摆手,示意去看下一个摊子了。

007表示:“还不是因为你女装太招摇,次次都要出事情。”

路过面具摊,耿梨白给临渊挑了个老虎的,给玄卿挑了个狗狗。

看着他费解的眼神,她弯唇笑了。“还不是怪阿渊你生得太招摇。”

隔壁不远处,都有人看他看得差点把人摊子撞翻掉,这会儿一边吩咐丫鬟掏荷包,一边还要往这边看。

临渊的目光在摊子上过了一遍,摘下一个白狐面具丢给她,然后掏出一片金叶子。

看着临渊对摊主找的银子视而不见,耿梨白连忙接过,揣进自己荷包里笑得眼睛眯眯。

他瞥过去一眼。

贪下的银子也不见她怎么用,成天光脚在大殿乱跑,出来玩倒是知道要老实穿鞋了。

“本座的金库都要被你搬空了。”

临渊嗤笑一声,看着手里丑丑的老虎面具,还是戴上了。

夜晚城中烟花齐放,河岸边可见倒影,波光粼粼。

临渊看着昙花一现的绚烂,有些微怔。

前世他几乎从未下界,原先暗无天日,乌烟瘴气的魔界,也在她到来的几百年间有了变化。

乍一看,倒像是她最爱来的人界。

他的手心里被塞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白狐面具挡住了她的脸,只能听见欢快的声音。“阿渊送你。”

沉香手串躺在他的手心,质感温润细腻,透着淡淡的香气。

“生辰快乐,阿渊。”

烟花陡然再次绽放,却盖不住她的声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说话。

耿梨白也不在意,掏出一个草莓小蛋糕,点上一根蜡烛,递到他的面前。

“阿渊快许愿,吹灭以后,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临渊的眸却是沉了下来。

愿望若是如此简单就能成真,世间何故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他不甚在意地吹灭了蜡烛,耿梨白小心地把上面的草莓拿起,递到他的嘴边。“尝尝?”

又是这句话。

看着跟山楂一样通红的颜色,想到酸得掉牙的口感,他下意识要拒绝。

“阿渊,吃一口嘛,我做了好久的。”

“就一口,我保证跟糖葫芦不一样。”

央不住她的要求,还是小小地咬了一口。

出乎他的意料,香甜可口,唇齿间都是特别的味道。

“这是何物?”

“草莓啊。”

临渊有些疑惑,又有些了然。“那话本里的种草莓,说的就是它吗?”

耿梨白:“……”

临行前她特意在房间里装了系统兑换的超隐蔽摄像头,看到这个人前呼风唤雨的魔尊,窝在美人榻上,一本正经地看007出品的小说。

看完了还戴着她给夹上去的蝴蝶结发卡,对着枕头一板一眼道,“你这是在跟本座玩欲擒故纵吗?”

“算是吧。”她含糊应付过去。

某魔尊虽然外表看上去像个妖孽,举止浪荡,实际上还是一只童……

咳咳,删除。

奶油蛋糕他只尝了下味道便不愿吃了,剩下的草莓被他慢吞吞地吃着,看上去还有点不舍得的样子。

自从入了魔道之后,他对于吃上面的要求并不高。

奈何这只小狐狸讲究,吃肉要吃熟的,硬是备了一个厨房用来生活做饭。

她自己也懒得做,都是洗干净了往水里一丢,煮熟了就吃。

只是专门拿白瓷盘装着,说这叫摆盘。

耿梨白倚着栏杆,将面具摘下用叉子吃蛋糕,膝盖上的伤已然不见,某魔尊昨晚偷偷驾到给她治疗好了。

他不说,她也只当不知。

草莓再大也有吃完的时候,他施了个清尘诀,指尖的粘腻便消失不见。

“这个草莓,味道尚可。”

他做了个点评。

耿梨白也不点破。“嗯嗯。”

你是寿星,你今天最大。

“小东西,你吃过吗?”

“没有。”她为了做这个蛋糕忙死了,打蛋清手都快废了,哪有空去空间摘草莓吃。

也是为了好看放了一个,没成想他会喜欢。

临渊:“……”

总共就一个,就给他吃完了?

前世的今日,他看着被玄卿背回来的她,心头无名火肆虐。

玄卿解释说她受伤了,他自以为是她贪玩一点点小伤就咋咋呼呼的,厉声厉色地训斥了她一顿。

小东西委屈得,冒出来的耳朵尾巴都垂了下去,第一回没有跟他顶嘴。

“本座……”

“什么?”

“没什么。”

如果那天他没有发火,是不是会等到这条手串和草莓。

临渊背过身,掏出从季逍遥那边抢来的对比了一下。

他手里握紧,那串显然就是粗糙烂制的手串便化为碎屑,簌簌落地。

耿梨白吃完蛋糕正要抬头,唇上落下微凉,还有隐隐的草莓香气。

她的瞳孔里映着他的紫眸,烟花依然孜孜不倦地绽放着。

007呐喊:“还放吗?”

她这会儿用起积分来倒是不手软了。

耿梨白没有说话,她牙尖微微用力,咬得他吃疼松了嘴。

临渊松开她,难得有了点笑的模样。“牙尖嘴利的小东西。”

“本座只是想让你尝尝草莓的味道。”

耿梨白哼哼道,“那就多谢阿渊了。”

临渊胸口有点酥麻的感觉。

原来话本里说的是真的,女子的嘴唇真的是软软的。

看完了烟花,耿梨白扑进了他的怀里。

临渊身体一僵,她软软的声线就传了过来。

“阿渊,昨天我给你请佛珠,膝盖都受伤了,走不动路了。”

临渊:“……”

他记得昨晚已经给她治好了,难道是他看错了?

他蹲下身想要查看,耿梨白已经跳起来灵活地蹦到他的背后,搂住他的脖子。

“阿渊,你背背我呀,我就是走累了。”

临渊无奈,还是托住她,稳稳背了起来。

耿梨白高兴地笑了。“阿渊,你真好。”

玄卿抱着剑站在阴影处,低下了头,指尖攥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