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后,晨光照进暖阁。
只见默言躺在桌子上,打着饱嗝,用小翅膀摸着鼓起的肚子。
在它旁边的盘子里,只剩下了一些肉汁,酒壶也是歪倒着的,残酒一滴滴从壶口滴了出来。
再看傅天华,坐在桌子前,以手托腮,一脸嫌弃又无奈的看着默言,心中则在想,那个冥焱,会让他做什么……
就在这时,柔雪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向傅天华禀道:“公子……傅大人来了……您要见吗……”
傅天华听后,先是心下道了一句:“他来做什么?”
旋即,他吩咐柔雪:“那就请傅大人进来吧……”
柔雪应声之际,看到了桌子上的鹦鹉,遂新奇的问:“咦,怎么有只鹦鹉啊?”
傅天华笑笑道:“噢,是位朋友送的。”
柔雪赞了声:“蛮可爱的”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傅天华则提醒默言:“我有客人要见,你能像只鹦鹉的样吗?”
墨言当即回嘴道:“我浑身上下,哪里没鹦鹉的样啦?对了,那位姑娘赞我可爱,证明我不仅是只鹦鹉,还是只可爱的鹦鹉……”说着,起身舒展了下羽毛后,飞上了房梁。
正当傅天华整理衣冠之际,只见傅廷封,在柔雪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傅天华遂向其见礼,并请其入座:“傅大人,请上坐。”
傅廷封回了一礼后,走到桌前坐下来。
傅天华跟着入座后,询问道:“不知傅大人大驾光临,有何事找天华?”
说话间,有小厮端来了茶水,傅天华便招呼傅廷封喝茶。
傅廷封喝了一口茶后,笑着说道:“天华,别再一口一个傅大人的叫我啦,都是一家人嘛……”
傅天华闻言,错愕过后,正色道:“这,不太好吧……傅大人,虽然,你我都姓傅,但如今,你是官,我是民……”
但见傅廷封摆摆手,道明身份道:“其实,我也是傅家的一员,傅家上几辈,有两房兄弟,因为在为官还是经商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其中一房,离开了傅家,另立了门户,也就是我的曾太祖父,所以,按辈分,你得叫我声堂哥。”
傅天华听到此,诧异不已,待要出声,却听傅廷封接着道:“我爹一直是想着重回家族的,可惜,他走得早,他的遗愿,就是希望我能做到……”
转而,他对傅天华表示歉意的道:“天华,你别怪我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不跟你说明,那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未得到祖母的首肯。现在好了,前阵子,我给祖母拜寿时,祖母终于同意,让我这房重回傅家,她老人家还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接你一起回家,一同入祠堂,拜祖先……”
对于忽然多了位堂哥,傅天华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不禁产生了一种共鸣,那就是,傅廷封渴望重回傅家,自己则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虽说两个人的情况不同,想法也不同,但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傅廷封见傅天华作沉思状,便问道:“怎么,还是不想回去?”
这时,只听在房梁上的墨言叽喳道:“金窝好、银窝好,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好,还是回去吧!还是回去吧……”
傅天华遂教训道:“关你什么事!给我闭嘴!”
傅天华闻言,愕问:“天华你这是……”
傅天华赶紧作解释道:“噢,傅……堂哥,你别误会,我是在教训鹦鹉。”说着,抬手向上,指了指房梁。
傅廷封顺着他所指,看了眼房梁上的鹦鹉后,笑问:“哦,天华,你什么时候养起鹦鹉来啦?怎么,它会说话吗?”
傅天华一愣,反问:“你没听到它说话吗?”
只听默言说道:“除了主人,谁能听到,取决于我……”
对此,傅天华不禁无语。
转而,他干笑着对傅廷封道了句:“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说话间,陈显阳走了进来。
他看到傅廷封后,略带阴阳的道“诶,傅大人动作好快啊!这就来找我表哥啦!”
与此同时,姜展宏和欧承川也走了进来。
只听姜展宏笑道:“哈,这又是堂哥,又是表弟的,好不热闹啊!”
欧承川则劝傅天华:“天华,既然他们都来接你了,你就不要再坚持了,回去吧……”
但见墨言,从房梁飞下来,落到傅天华的肩膀上叽喳道:“是啊是啊,坚持过头,就是矫情。回去吧,回去吧……”
姜展宏和欧承川看到鹦鹉后,都表示奇怪,先后问了句:“咦,怎么有只鹦鹉?\/这小东西是哪里冒出来的?”
默言不爱听姜展宏的话,回敬了句:“小东西喊谁呢?”
姜展宏没料到,一只鹦鹉如此牙尖嘴利,不由气笑。
傅天华见状,遂向姜展宏致歉道:“姜大哥,不好意思,这只鹦鹉,是位朋友刚送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调教……”
姜展宏挥挥手道:“诶,身为人,怎么会跟只鸟计较呢!诶,说正经的,天华老弟,你既是世家子弟,就该回去,拿起那份家业,就算是再不屑,也没道理便宜给旁人啊……”
傅天华点头道:“欧世伯和姜大哥,说得都对,天华是不能再坚持了……不过,我得先选好黄道吉日,迎我娘的骨灰一起回去……”
傅廷封遂道:“迎婶婶回家,自是大事,我这就让人去找有些身份的接引僧道,风风光光的,迎婶婶进祖坟,入土为安。”
但听傅天华接道:“还有,我得带上老爹……另外,董太医一直为我的伤操心,我在回去前,得谢谢他……”
姜展宏一拍折扇道:“好,那我让厨房准备酒席,为天华老弟饯行。”
……
午时,
姜展宏让人先后接来了庞鑫和董家父女。
在正二楼的群英厅里,众人围坐于大圆桌前,边说笑着,边喝酒吃菜。
许是见人多,又有丰盛酒菜,墨言显得格外活跃和嘴甜。
众人见它可爱,纷纷逗它玩,并投喂。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墨言吃得满嘴流油,肚子也鼓得快让它飞不起来了。
可它看着桌上的食物,依旧是双眼放光,引得众人是哈哈大笑。
整个群英厅,充斥着欢声笑语和默言的叽喳声。
傅天华感受着,这难得的祥和欢乐,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过午,酒席散后,傅天华寻了个由头,独自出了芸楼。
……
竹林,
陈文瀚正坐在一方大石上,自斟自饮着。
只见傅天华走来,笑着提醒他道:“陈大哥,酒是好物,可不能多饮啊……”
陈文瀚笑着摇摇头后,对傅天华道:“难得看你神色轻松,笑意发自心底,看来,这一劫,是让你给过了,恭喜恭喜……”
傅天华一礼道:“若不是得陈大哥那句赠言提醒,我还蹉跎不前呢……天华在此谢过……”
陈文瀚摆摆手道:“我也是,尽人事而已……”
转而,他提醒道:“不过,往后,你将面临更多的人和事,希望你都能好生应变。”
傅天华点头道:“是,天华谨记。”
陈文瀚伸展了一下四肢后,站起身来,从石旁拿起两瓶酒后,递给傅天华一瓶道:“看你不日即将离京,我不便相送,就在此,为你饯行,请!”说罢,打开瓶塞,仰头就喝。
傅天华遂也打开瓶塞,喝了起来。
待二人将酒饮尽后,便各自离开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