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大院深处，一棵老槐树遮天蔽日，树下几块嶙峋的石头围成一个半圆，这里远离路灯，显得格外幽静。
陆江河拉着罗晓明走到老槐树下，松开了手。
“老罗，你跟飞垚建筑的关系，还用我多说么？”
罗晓明脸色一变，眼神闪烁。
“陆县长，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江河拍了拍罗晓明的肩膀，叹了口气。
“这个项目，要是县里投的钱也就罢了，可关键是省里也拨了款。”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上面肯定已经注意到了，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陆江河盯着罗晓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让飞垚建筑拿下这个项目，万一上面追查下来，你的那家公司，经得起查吗？”
罗晓明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下意识地避开了陆江河的目光。
陆江河继续说道：“第二点，这个项目牵扯的利益太大，盯着的人也多，你把所有好处都给了飞垚，其他人能没意见？到时候搞出什么幺蛾子，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玉良在这件事里插了一手，你想扳倒他，就得抓住他的把柄。”
陆江河压低声音，凑到罗晓明耳边说道：“我把项目拆分成两个标段，就是为了让他露出马脚，到时候你就能给予他一击致命。”
罗晓明愣住了，他像是在沙漠中行走许久，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反复咀嚼着陆江河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之前的疑惑和不解瞬间烟消云散。
“我…我明白了！”罗晓明激动地握住陆江河的手，“江河老弟，我欠你一个人情！”
陆江河拍了拍罗晓明的手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好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也都预想到了。”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交给我。”
罗晓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江河抬头看了看夜空，深吸一口气。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之后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罗晓明亲昵地搂着陆江河的肩膀，两人并肩往外走。
“江河老弟，这么说，你是同意飞垚建筑承包项目了？”罗晓明试探性地问道，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油腻。
“罗县长，这可是规划局的事，我说的不算。”陆江河淡淡地回应，语气不置可否。
“江河老弟现在可是大权在握，你如果不点头，谁敢做啊？”罗晓明继续试探，语气中带着一丝奉承。
陆江河笑了笑，“罗县长，你言重了。”
两人走到路边，罗晓明殷勤地将陆江河送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后车窗里，陆江河看着罗晓明逐渐缩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晚高峰，车速很快，不久出租车便停在了陆江河住处附近。
陆江河付了车费，刚下车，准备去附近的夜市买些吃的。
“滴——”
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突然响起。
陆江河猛地回头，循声望去。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路边，车灯闪烁。
陈玉良从车上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陆江河心中冷笑，但面上不动声色。
他缓步走到陈玉良面前。
“陈县长，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陆江河明知故问。
“哦，我正好路过，过来看看你。”陈玉良解释道，眼神闪烁。
陆江河看了看手机，眉宇间闪过一丝焦急。
他担心沈文静在家等急了。
“陈县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陈县长，你要是真路过，这车是不是开错方向了，这条路往东是一片荒山啊！”陆江河似笑非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陈玉良干咳一声，眼神闪烁，“江河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之前的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陈县长不必挂怀。”陆江河打断了他，“倒是陈县长，有在我面前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办法怎么去对付罗晓明？”
陈玉良脸色微变，“江河啊，你又开玩笑了。”
“哦？是吗？”陆江河故作惊讶，“万兴乡的项目拆分之后，罗晓明那边据我所知，可是没有闲着啊，这可是个盯着他的好机会。”
陈玉良眼神闪烁，强作镇定，“江河，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聊聊。”陆江河耸耸肩，“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陈玉良面色明显平静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气，“江河啊，你误会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省里盯这个项目盯得紧，你也很难办，将项目一分为二，就是为了给我创造机会，我真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个小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打开后，露出一张黑卡。
黑卡通体乌黑，散发着低调的奢华，卡面上没有任何图案和数字，只有边缘用铂金勾勒出一条细线，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这……”陆江河故作迟疑。
“我知道沈文静在这边有些日子了，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陈玉良将黑卡递到陆江河手中，“拿着这张卡，带她去市里‘天上人间’玩玩，那里环境不错。”
“天上人间”四个字，陈玉良咬字很轻，却意味深长。
陆江河接过黑卡，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这卡里多少钱？我回头给你。”
“不用不用，”陈玉良连连摆手，“这是别人送我的，具体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就当是提前给你随礼了。”
“随什么礼？”陆江河明知故问。
陈玉良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陆江河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完，他转身回到车上，黑色奥迪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陆江河看着手中的黑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将黑卡揣进口袋，转身走向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