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能走到一起，实属不易。
一开始，顾薄臻是奔着某种目的来酒店的，见叶晓晓实在喜欢酒店风景，他陪她喝了一杯酒后，便牵着她的手去楼下逛逛。
这家酒店的风景的确不错。
顾薄臻逛着逛着，不期然想到白发苍苍之际，他还能牵着叶晓晓手的画面。
“在笑什么？”
叶晓晓也格外珍惜跟顾薄臻的二人世界。
她依偎在他怀里，好久好久，没有像恋爱时期这么简单甜蜜过。
以前，她总是希望顾薄臻能在街头牵着她的手，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妻子的身份。
后来，她希望顾薄臻能把所有爱给她。
哪怕是许灵薇，也不能霸占他。
什么时候开始，她以前做梦都希望实现的东西，一一被实现了。
“在想，如果我们老了，也能这么手牵手，我此生足矣。”
顾薄臻这辈子，幼年跟顾振霄和奶奶一起长大。
青年父母双亡，身边孑然一身。
中年，唯一的亲人要么死，要么病重。
能找到晏晏，等回叶晓晓，新创公司也步入稳定，他已经很珍惜，很满足。
如果说他还有贪恋，那他贪恋的，便是跟叶晓晓白头偕老。
他这一辈子，要的，只是一个家。
“放心，等我们老了，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叶晓晓无比坚定。
顾薄臻紧了紧拥着她肩膀的力道，他打横将她抱回酒店。
“我可以走，放我下来。”
叶晓晓不知道顾薄臻为什么突然公主抱自己。
心很慌。
在她曾经的预想里，也有被他公主抱这一项。
但那是好多年前的心愿了，现在年纪大了，再被他大庭广众下公主抱着，难为情。
“你鞋子打湿了，怕你走着不舒服，我抱你回去。”
顾薄臻说话间，视线瞥向她脚上的白色布鞋，布鞋图案是一对卡通头像。
他没记错的话，这双鞋是叶晓晓自己做的。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活力四射，精力满满，每天不是想着做情侣装，就是做情侣配饰。
相配图案的鞋，她也给他做了一双。
但他根本没机会穿，一直束之高阁。
叶晓晓这双，她偶尔会穿。
频率并不高。
这次来柔市，她心里装着事，还想着瞒骗自己，便没注意到脚上的鞋子不适合出远门。
刚才看景观的时候，踩上溪边的水，湿了都不知道。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老公，谢谢你。”
叶晓晓晃了晃湿了的鞋子脚尖部位，她看着浸润了一片，颜色变深的地方。
脸上笑得畅快。
“骗我的事，待会找你算账！”
顾薄臻见叶晓晓笑得太好看，他凑唇过于，在她耳边着重咬出“算账”二字。
“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真不是故意骗你，姥姥情绪没稳定，我总不能实话告诉你，说姥姥对你有意见吧？再说，今天我一个人来看姥姥就行，你不该跟着的。”
叶晓晓后知后觉，想起她来柔市是骗了顾薄臻。
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倒不是真怕他找自己算账，是怕顾薄臻借着这个由头，会狠狠……
想到他这些年，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她是真怕他。
“不跟着，不可能。”
顾薄臻庆幸跟叶晓晓一并来了。
不然，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一起回海市。
次日。
叶晓晓瘫在床上，抬手挡住穿透窗帘射进来的阳光。
睡到自然醒。
醒来阳光洒到脸上，一扭头，便是合着眼睛没醒的顾薄臻。
她盯着他看。
抬手，用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
不小心碰到他睫毛，顾薄臻立刻醒了。
“今天退房还是再住一天？”
顾薄臻醒后声音暗哑，他对上叶晓晓，笑意浅浅。
不若平时那么凌冽。
此刻的他，身上披着清晨的阳光，整个人舒缓温和。
“退房吧，我担心晏晏。”
叶晓晓伸个懒腰准备起床，顾薄臻却一把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十点钟退房，再陪我躺一个小时。就想这么抱着你。”
顾薄臻在叶晓晓头顶蹭了蹭。
九点五十的时候，叶晓晓的手机响了。
“姥姥……”
叶晓晓这次不再避开顾薄臻，她突然害怕接姜琴电话。
“丫头，你跟小叶真没可能吗？姥姥的确挺喜欢那孩子。何况，他为你耽误了这么多年，你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姥姥于心不安。”
姜琴的情绪相比昨天好了很多。
“姥姥，我以后会多回来看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住在一起。但我跟他，真不可能。我已经有老公了。”
叶晓晓知道，姜琴昨晚肯定辗转反侧一个晚上没睡好。
她一直是包容她和她妈妈的。
最近两天，是接受不了兰美株死亡真相，受了刺激。
当刺激渐渐减弱，她的理智和明事理，会一点点回来。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但是丫头，小叶那边，你一定要亲自跟他谈一次。不能让人家太委屈，你能做到吗？”
“能……”
叶晓晓快哭了。
她除了回答“能”，难不成还能说“不能”?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一辈子都是在柔市，去外地不习惯。你照顾好自己，姥姥不用你忧心。”
“丫头，跟我替薄臻道句歉，姥姥昨天说话欠考虑。”
“你们能幸福，不仅是姥姥，你妈妈也会含笑九泉。”
姜琴话落，沉重叹息一声。
随即挂了电话。
顾薄臻就在叶晓晓身后抱着她，姜琴的话他都听到了。
“老公，姥姥说跟你道歉。”
叶晓晓知道，姜琴能这么快接受现实，倚赖于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她花三年想通的事。
她姥姥花三天已经想通了。
“……”
顾薄臻紧了紧抱着叶晓晓的动作，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眼眶猩红，身体微微发抖。
所有人都原谅他，不代表他原谅了自己。
对叶晓晓好点，再好点，是他唯一能补偿兰美株的方式。
他早就决定，要用余生赎罪。
私人飞机特定航线，让他们回到海市的时候，不过才十二点钟。
“薄臻哥，我来海市领我哥的骨灰，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