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晚心正想再推销一下为人非常和善的殷宴寒,贺旸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甜心,还有一件事薛暮青并不知道,爸爸让我私下跟你说。”
景好笑地说:“贺队长,你知道这个屋子里全是哨兵的吧?”
贺旸没理他,神色凝重地说:“甜心,科学院引航学院的学生在光辉城郊外荒芜山谷拉练时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言院长和那个小师兄。”
“安全局和军部联合搜山,只找到了当时安全局派驻在科学院教官的部分残肢,却没能发现任何一个学生的踪迹,就好像他们凭空消失了一般。”
“要知道荒芜山谷还在光辉城外围的四道防线之内,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那么多学生都给运出去的,更何况那群学生全是变异过的哨兵和向导。”
“时至今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将学生拉到野外进行拉练,安全局制定的训练计划中并没有这一项。”
“再加上冯敬义莫名从安全局的监禁室中消失,爸爸怀疑两件事可能有关联,让我提醒你注意。”
艾晚心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这件事我知道,确实和冯敬义有关,言院长和易师兄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那些学生暂时还下落不明。”
“我——”她刚想说把这里的事安排妥当之后,就去找那些学生,话头便被殷宴寒手臂上的终端骤然响起的通讯音打断了。
艾晚心循声望去,殷宴寒低头看了一眼,对她说:“是阿特拉斯。”
殷宴寒走到一旁看不出特征的舱壁前,将视频通讯接了起来。
阿特拉斯的三维投影,背对着众人出现在半空中。
他乍一看见殷宴寒衣着整齐眼神清明的样子,愣了愣,才说:“你没休息吗,儿子?”
殷宴寒简短道:“没有。”
萨摩耶形态的嘲风不知何时被贺旸放了出来,静悄悄地蹲坐在艾晚心的腿边,毛茸茸的身体蹭着她的小腿,大尾巴无声地在她脚踝上扫来扫去。
一人一狗四眼巴巴地看着艾晚心,贺旸用口形问:“谁呀?”
艾晚心指了指寒哥,也用口型答道:“义、父。”
贺旸睁大了眼睛,顿时危机感爆棚,怎么姓寒的还藏了这么个亲戚在这里?那他爸爸不就不是他们中间唯一的爸爸了?这可是他在甜心那里的加分项啊!
另一边,阿特拉斯没有纠结殷宴寒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他正因为刚和老汉斯通完电话而火冒三丈心烦意乱呢。
“流亡宣言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阿特拉斯皱眉问道。
殷宴寒面不改色地说:“正在安排。”
阿特拉斯在原地来回踱步:“儿子,我让你跟他们去,是让你督促他们赶紧把事情落实的,不是让你去当吉祥物的。”
殷宴寒沉默着没说话。
阿特拉斯一拂袖:“算了,你让他们尽快安排流亡宣言的事,我打算天亮就召集各国首脑,举行新纪元联盟大会,推举联盟元首。”
“还有,你抽空去外岛看看,安德森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从昨天开始就杳无音讯,你把他带来见我。”
说罢,阿特拉斯切断了通讯。
贺旸越听越觉得不对,之前甜心不是说,是冯敬义想要发表流亡宣言,怎么姓寒的义父也提这件事?他们两个有联系?
还有联盟元首又是什么东西啊?
看他满脸问号的样子,艾晚心好心道:“安德森是阿特拉斯的另一个养子,之前被我杀掉了。”
贺旸下巴往下掉了一寸,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而且同为养子,那姓寒的和那个安德森不就是养兄弟,你直接说杀掉了好吗?
殷宴寒此时已经重新走到艾晚心的身边,他觑见了贺旸情绪复杂的眼神。
他垂下长长的睫羽,拉起艾晚心的手,低声道:“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担心了,我和安德森不熟,几乎没有交集。”
“而且,在风歌湖火山口的时候,我在挣脱梦境之前,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记忆碎片。”
“我十六岁之前的记忆,被修改过。”
艾晚心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了。
那时他们在风歌湖,见到了她记忆中,禁锢了前世她整个年少时期的城堡。
其实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可能就已经被卷进幻境中了。
之后白夫人利用绝冬梦境为她营造了一个家庭和睦的美梦,被她识破后,她的意识落进了远星之战前的魔眼要塞。
寒哥就是在那里找到她的,当时其他的所有人,都还没能从梦境中醒来。
所以寒哥是看到了被修改过的记忆,从而察觉出不对,想办法从梦境中挣脱出来的?
艾晚心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只听殷宴寒轻声道:“雷霆湾连年战乱,我一直以为,我是因此背井离乡,来到了炎国,在街头混迹无家可归的时候,遇见了阿特拉斯。”
就像之前裴骏霖告诉她的那样,艾晚心静静听着。
“但如果那些记忆碎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话,我应该是在雷霆湾接受了严苛的训练,成为了那一批孩子中唯一的幸存者,之后被修改了记忆,带到炎国,用以接管阿特拉斯无法洗白的那部分产业。”
殷宴寒没有详说他接受了什么训练,唯一的幸存者又代表了什么意思,艾晚心却知道,他简简单单两句话带过的经历,实际上是九死一生。
更可恨的是,阿特拉斯篡改了寒哥的记忆,让寒哥以为他是什么宽心仁厚慈爱可亲的父亲,是把他从街头捡回来好好教养的恩人。
艾晚心像生吞了一颗剥了皮的柠檬,不高兴得脸都皱了起来。
殷宴寒在她紧皱的眉心亲了一下,又亲了亲她的眼睛,温声道:“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不开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并非心中还对他有不舍,你想做什么,都不必顾及我。”
【你咬他一口。】贺旸通过精神连接对着嘲风叫道,【就现在,反身咬他一口!】
嘲风别过脸,只当没有听见:【我不是狗,是狗的另有其人,是谁我不说。】
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点头,风歌湖的事,留到现在才说,姐姐定然要觉得他之前为了不让自己伤心,把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了。
姜还是老的辣!
裴骏霖恍然大悟地一拊掌:“我就说只是街头打架练出来的把式,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我怀疑过我的格斗术教练、散打教练、拳击教练、柔术教练、武术教练、射击教练,还怀疑过我自己,就是没有怀疑寒哥。”
艾晚心本来心里难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哭笑不得地说:“就说凡事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