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婵绞尽脑汁安慰她,好不容易将她劝回了屋子,她自己在床边坐下,枕边还放着绣了一半的荷包,那是她给未来的公公婆婆准备的见面礼。
她默默地拿起针线,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浸湿了布料,留下了一点痕迹。
次日,沐申民再次上门,沐申平便知道事儿成了。
“大哥……”
“你放心,我不会让一婵做个低等陪嫁的,若是能让侯爷收用了,那也得是个正儿八经的侧夫人。”
沐申民对这个大哥说的话已经是不敢全信,佟管家在沐申平的示意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册子送到了沐申民的跟前。
“二老爷,这是我们老爷给准备的礼单,给三小姐添妆的。”
沐申民半信半疑,打开之后映入眼帘可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除了姑娘家用的物件之外,最值钱的应该就是五间商铺和三处庄子的房契了。
“大哥,这……”
沐申平呷了一口茶,舌尖能感觉到点点回甘:“这也是我这个大伯的一点心意,让一婵安心备嫁吧。”
沐申民心里略不是滋味,也只能捏着册子打道回府向妻女交差去了。
“五间商铺和三处庄子就能把你打发了?”黄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知道什么,大哥从指缝中漏点下来给我就已经是尽他做大伯的心意了。你且看看这些商铺的地段,可都是金池城中最热闹的了,绸缎庄、香料铺还有书斋,哪里还用愁没地儿来银钱。”
黄氏撇撇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倒是真话。
“还有那三处庄子,大哥连里头下人的身契都送过来了。这些对一婵来说才是能够傍身的资本。”
沐一婵纤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沉默地接过黄氏手中的一沓纸,细细翻下来之后,正色对沐申民说道:“女儿今日派人出去打听了这沐一媛的来历,沐府对此人缄口不言,想来此人必有蹊跷。”
“一婵,你的意思是……”
沐一婵的脸上突然绽放出自信的笑容:“就算前路何其艰险,我都能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父亲,母亲,且等着看吧。”
时间如流水,沐一婵在大婚的三日前被送进了沐一媛隔壁的院子,却一直不得见她的真面目。
“没想到他竟然还藏着这一手,让一婵做你的陪嫁。”
沐远滔的声音中带着愤愤,还不如沐一媛来得冷静。
“大哥,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的。”
“宴许为了能够娶到你费劲心思,就算他找来了天宫的仙女,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沐一媛心里暖暖的,眼里满是待嫁的期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少女情怀,但还记挂着小鱼儿。
“大哥,小鱼儿她……”
“你且放宽心,她好着呢。”
“那就好。”
大婚当天,两处侯府热闹了一整天,林宴许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喜色地将心念了多年的姑娘娶回了家,丝毫没有注意到花轿旁边穿着粉裙的沐一婵。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林宴许其人,芳心瞬间陷落,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
沐一婵跟着新娘子一路走进了临安侯府的新房,看着林宴许在喜娘的口令下慢慢揭开了女子的盖头。
在看清那张脸之后,她低呼一声,差点惊动了其他人。
竟然是她!
难怪……
她端着合卺酒杯的手渐渐用力,指尖都开始泛白。
“请新人共饮合卺酒。”
沐一婵缓缓上前,将印着龙凤图样的酒杯送到了两人面前,强装镇定地说:“世子,世子夫人,请饮合卺酒。”
沐一媛冷静的眼神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当然知道沐申平将她塞给自己做陪嫁的用意,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早已不是当年单纯的闺阁女子。
那天晚上,沐一婵在新房的门口守了整晚,听着里面的动静,眼眶慢慢变红。
沐申平陪嫁了族中一位嫡女的事情也传进了岳稚垣和姚纨懿的耳朵里,她刚将勉强用进去的两口午膳吐得干干净净。
她的眼眶湿湿的,强忍着不适说道:“若是世子与夫人当真如此鹣鲽情深,岂不是又误了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
岳稚垣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宴许心里有数的。”
但愿吧。
姚纨懿的身孕刚满三月,坐稳了胎像,岳稚垣便急急忙忙地将这件大好消息昭告天下,甚至特意派人去了大凉。
“陛下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稳落地呢。”
德妃实在没忍住心中的醋意,一边哄着大公主,一边对贤妃念叨着。
“也是不怕折了皇嗣的福气。”
见贤妃一言不发,只是认真地看着摇篮里的大公主,突然心生危机:“好在没有让昭祥宫那位碰着权,要不哪里还有我们姐妹的位置。现在,妹妹只想着养好大公主,也无别的奢求了。”
贤妃眼睫微颤,收回了轻柔抚摸小脸的手,悠悠地说道:“妹妹说得对,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子嗣,就算不是妹妹期盼的皇子,也是容不得一点大意的。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枉费了妹妹的一片良苦用心,也对不住早早去了的胡氏啊。”
德妃闻言心里一惊,下意识盯住了贤妃的侧脸,她没有在看自己,就像是不经意之间说出的这话,是德妃自己想多了。
“姐姐好端端地提那人做什么。”
“她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难不成等大公主长大记事了,妹妹还能不告诉她?”
德妃撇嘴,看着大公主睡得正香:“她自出生就在祺舒宫,与胡氏半点干系也无。”
“她以后也是你的倚仗,妹妹,多用点心才好。”
“妹妹谨记姐姐教诲。”
两人各怀心思,又闲聊了半刻钟便回去自己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