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做了宵夜等她,田曦进门后呆坐了一会儿,被她劝着吃了些。
聂闻屿的电话立马就追过来,嗓音很疲惫:“工作结束了吧?”
“嗯。”
“快到家了吗?”
“不。”
“嗯?你什么意思田曦?”
田曦盯着碗里想了想,不回去会激怒他,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还有一会儿。”
他松了口气,嗓音缓下来:“好,我等你。”
吴悠给她夹点心,“你要去他那儿?要不跟他说今晚在我这里?”
田曦无声摇头。
“那行,吃饱了我送你去,他住哪儿?”
“我……自己去。”
“田曦,我今天找医院已经有眉目了,但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我还是有个提议。
你把他约出来我们见个面好不?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帮你看看,做那种手术不是小事。
他要是个值得托付的,我劝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
田曦不假思索的摇头:“他不值得。”
“怎么个不值得?男女关系混乱?有未婚妻?结婚了?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他永远无法信任一个人,哪怕是枕边人。”
“他不信任你?不信任什么?怀疑你图他的名利图他的 钱?”
“差不多吧。”
吴悠深深吸气,“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田曦,你先听听我的想法。
虽然你一直不肯谈他的情况,但我也能猜测几分,他的家业比我大吧?”
田曦点头。
“那我跟你说说我们这种人的真实想法,田曦,我们看着光鲜,其实压力很大。
谁要对我好一点我都会首先怀疑他到底图我什么,不容易相信人是普遍现象。
你自己设想一下,你也就千把万的身家,你又能做到无条件相信多少人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至今还没跟阿成结婚?
他是我妈资助过的孤儿,身世已经够简单了,我们相识超过十年,可我也不能轻易做下那个决定。
我爱他,也愿意相信他,但是一旦涉及结婚这牵涉面就太广了。”
“况且他能力太强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权柄他就能轻易掀翻我,我必须弄清楚,完完全全排除他会背叛我的可能,才能做接下来的打算。
可你觉得我不爱他吗?我爱他啊。”
“咱们回头来说说你,你跟阿成不一样,你是个女人,事业领域与他有距离,有距离吧?”
田曦点头。
“这不是很好吗?你认真想想我说的,人除了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和生自己的能无条件相信几个人?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
这是世间常态,可我们能为了这个原因就全盘否定其他吗?”
“他本身就带有那些寻常人没有的东西,太天真了反而为人鱼肉,有城府,有正常的戒备心咱们不用怕!
只要其他方面过得去,不花心、对你好,对你舍得,对你忠诚,不作奸犯科,大概率就能做一个合格的伴侣。”
“而且,我说句你可能不乐意听的话,作为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至少有权利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这个结晶。
关于要不要,关于未来,你们应该好好的沟通一次,你觉得呢?”
田曦依旧还是点头。
桌上有一个果盘,装满了她喜欢的水果。
她放下汤匙,拿起一颗葡萄放在桌面上。
吴悠看着她,田曦又拿余下的整个果盘放上去。
‘噗滋’一声,她挪开果盘,葡萄被压扁了,流出香甜的果汁。
“悠悠,你是这颗葡萄,他是一万个果盘。”
吴悠陡然心惊,瞳孔巨颤。
“而我是什么呢?我是一只小蚂蚁。
大清已经亡了很多年了,但事实就是,他就像个君王,我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他会想要这个孩子,因为他现在爱我,但等他的爱消失,我连与他平等对视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我不爱他。”
她抬起右手抚摸左肩的位置:“那一年我误闯他与人谈判的地方,他朝我这里开了一枪,做完取弹手术后我就被关押起来,连审三天三夜。”
吴悠捂住嘴,美丽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
“他会想要这个孩子,可我怎么办?”
几句曾经,吴悠便彻底抛弃了任何劝解她的想法,抓住好友冰凉的双手:
“那咱们还跟他耗着干什么?这也大半年了吧?就找不到借口跟他断了?”
田曦点头:“我会想办法,先去把手术做了。”
她回到自己居住的十六楼,聂闻屿等在电梯旁发呆。
“回来了。”
“嗯。”
聂闻屿牵她进屋,仿佛已经全然忘记了上午的一切:
“对不起啊,我忘了这几天是你的生理期,本来就容易烦躁,我不该跟你置气。”
田曦被他说的心虚,“嗯。”
“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不用,我去洗澡了。”
“好,我给你洗头。”
“我先……我先把身上洗了,黏糊糊的不舒服。”
“好。”聂闻屿亲了她一下:“我给你熬红糖水,出来就能喝了。”
田曦进了浴室,草草洗过澡,垫上护理用品,出来聂闻屿看着她 发愣:“洗头了啊。”
“啊,不小心弄湿了就一起洗了。”
他把红糖水 端出来晾着:“我给你吹头发。”
田曦乖顺的任他摆弄,吹完后糖水也不烫了,田曦全部喝下,聂闻屿守着她 :“今天工作那么累,腰疼不?”
“没有,很晚了,睡吧。”
躺下后他还是给她揉腰,无声的为她套上戒指。
田曦闭上眼睛,闻着他的味道,心中都是叹息。
第二天她没工作,聂闻屿也不出门,两人就窝在家里。
吴悠打电话来隐秘的问她感受如何,聂闻屿抱着她,恐被他听出端倪,她没说两句就挂了。
聂闻屿卷着他的头发,眼睛盯着她手上的情侣戒,
“吴小姐和陆先生也交往了很多年了,他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没听说。”
他点点头,又去给她熬红糖燕窝。
薛汲从外地结束工作回来,约她出去聚会,田曦直接拒绝三连:“不去、不去、不去。”
并且屏蔽了他的发言。
聂闻屿站在流理台边,神色晦暗不明:“有人在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