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嘉学姐,”田曦抬头看向她:“你如此仓促的结婚就是因为这个吗?
你不要这样,婚姻是大事。
从小到大,人生几十年,很多事总是身不由己,但婚姻这种事,真的别负气。
无论你怎么想我,我希望你婚姻顺遂幸福。”
赵嘉学阴沉着别过脸,看向窗外,许久后说:
“我今年三十岁了,再不结婚,我妈就要哭瞎了。他的条件还可以,比我家反正高出一大截。”
田曦不知道说什么,赵嘉学字字句句,对那人哪里有半分感情。
“结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过不了就离咯,在我爸妈看来,或许我将来离婚都比永远不结婚让他们有面子。”
旁边的门响了一下,田曦回头看去,大姑妈站在那里,难以置信的含着泪。
赵嘉学丢下烟头,捻了两脚走了。
在大姑妈家吃过晚饭,田曦开家里的车载爸妈回家。
“爸,这车也好些年了,感觉都不太灵了,我给您换一辆吧?”
田爸喝了酒有些头晕,仰靠在座椅上:
“不换,这是你挣的第一笔钱给我买的,爸爸舍不得。”
田曦抿唇,“那我看哪天得空开去让人好好维修一下,该换的东西都换了。”
“这个可以。”
田妈在那儿嘀咕:“小曦你今天跟嘉学聊天没有,洗碗的时候我看你大姑妈眼睛一直是红的,是不是嘉学有什么事?”
田曦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笼统的回答:“应该就是结婚比较仓促,她有些不安吧。”
田妈还挺时髦,立刻想到:
“婚前恐惧?正常正常,不过据说他们俩原本就是一个单位的 ,以前也认识,不用太担心吧。”
说起这个她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唉,我之前还想撮合一下你跟卫哲,结果这小子出国去了,可惜啊,我还挺看好他的。
小曦你身边有人追你没有?你今年也二十五了,自己的个人问题要上心啊。
今年二十五,要是能从今年开始跟人相处,谈个年把的恋爱,明后年结婚,然后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就二十七八,正是国家提倡最适合的生育年龄。
你看嘉学就耽搁了,等生孩子还是稍微晚了些。”
怎么又念到她头上了?
田曦头痛:“我亲爱的妈妈,尽信书不如无书,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四五十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您就别操心我了成不成?”
到家了,她把车停进院子里,田妈拉高了声音:
“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在大城市心都玩野了,我跟你说咱可不兴那么想,咱们是女孩子,结婚迟生育晚总归是要吃亏的!”
田曦可不想跟她争:“好好好,我知道了,会上心的。”
田妈摇头:“你净哄我,从小到大主意就大。”
甘甘跑过来抱住外婆,奶声奶气的叫人,大家这才发现田悦母子回来了。
“你们怎么不进门?”
田悦坐在门口石沿上,吐舌头:“忘带钥匙了。”
田曦抱起甘甘:“好家伙又长沉了,下次肯定抱不动了。”
甘甘亲了她一口:“小姨你要多吃饭~”
田曦失笑。
进了屋,田爸问田悦吃晚饭没有,田悦抱着老妈撒娇:
“赶路回来的,路上就吃了泡面,我想吃妈妈做的饭。”
田妈心疼不已,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田悦自从怀上甘甘后就没再上班,现在甘甘快上幼儿园了,就在筹备开店,田曦问她考察得如何。
田悦摇着头:“相当不如何,这两年的经济形势变化太快了,几年没接触,有点跟不上趟。”
田爸躺在摇椅上,“娃儿还小,孩子才是终身大事,你要顾好孩子。”
“我知道的爸,但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要不然感觉跟社会都脱节了。”
田爸更操心别的:“怎么,清河嫌弃你?”
“没有啊,您想哪儿去了,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成天只围着家里几个人打转。”
田曦支持姐姐的想法,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
女人无论幸福不幸,最好要有自己的事业。
田爸闭上眼睛说:“现在的时代跟我们当初是真不一样了,以前家里条件差,只能把你们放在老家,我和你妈去外头挣钱,你妈想你们,老在夜里偷偷哭。
现在你们一个个吃穿不愁的,却一个不肯安心带孩子,一个不肯结婚,是时代变了,还是我们老了?”
田曦田悦相顾吐舌。
聂闻屿这一天过得没滋没味儿的。
田曦一离家几乎从来想不起他,明明叮嘱过落地来个电话,等到天黑也没有音信。
他打过去,说不了几句她就挂了。
那边欢笑声不断,衬得他这里好冷清。
总之离了他,她就像鱼儿入了海,快活又自由。
晚上睡不着,开车去郊外。
这是回雪园的路,但他忽然福至心灵,拐了个弯开上山。
在半山下车,步行至山顶,落云寺的大门竟还开着,一位衣衫半旧的老僧站在庭前大树下,双手合十:“施主来了。”
虽说落云寺和雪园互为彼此唯一的邻居,但聂闻屿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人为何竟像在等他?
“施主要喝茶吗?”
他跨进大门斑驳的寺院,檀香味时有时无:“禅师知道我会来?”
老僧低眉顺目:“佛说,今日有客。”
古老的东西,总之带点玄。
聂闻屿随着老僧的指引坐下,端起茶闻了下味道。
苦,他没喝。
“我曾有个孩子。”
他絮絮说起:“现在不在了,如果在这里供奉的话,他还会回来吗?”
老僧看着他,说出一句他想都想不到的话:“施主,要相信科学。”
聂闻屿想走了。
“施主,我佛注定你今夜会来。”
聂闻屿腹诽,瞧你说的话,岂不前后矛盾?
“施主心中所求,成,也不成。”
“禅师何意?你知道我求什么?”
“阿弥陀佛,你们终究有缘无分,施主何苦强求。”
聂闻屿一瞬间就怒了。
夜风呼啸,抱厦里老僧的衣袂浮动。
聂闻屿腮帮子鼓动,狠狠说:“若我就是要强求呢?”
“顺应天命,不可违。”
聂闻屿回头,看向威严宝相,“不,我不信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