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啊!”
步阐灰头土脸,大哭道:“魏军防备甚严,似是早有埋伏,小虎和玑儿不知所踪,恐已被贼人掳去!”
步协满眼失落,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可见弟弟一脸委屈,他想了想终是开口安慰道:
“别哭了,好在你和璇儿能回到城里,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不必自责。”
“魏人怕是会用阿玑要挟阿父啊。”步协的长子步璿在一旁开口。
步协皱眉不语。
此番步璿执意要跟父亲一起守城,步协扭不过儿子,最终让除了步璿之外的次子步玑、弟弟步阐和他儿子步璇、小虎等一众家眷全部逃出城去。
若是计划顺利,他们可南下去交州,曾经父亲步骘在交州为政一时,有不少门生故吏,虽说步氏此后荣光不在,但起码可以安稳得度过余生。
然而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城南的动静确实闹得很大,一开始吴军甚至还占据了优势。
但后来魏军死命坚守,竟是数次把吴军顶了回来。
他本想着趁南边战事胶灼,从而迫使魏军调兵增援,但计划却落了空.....
不但如此还让亲族落入贼人之手,此番谋划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
中军大帐里,夏侯献拿来一张干净的绢布,递给面前抽抽涕涕的美妇。
“自己擦擦吧。”
看她这样貌早已不是什么妙龄少女,不知是何人的家眷。
孙鲁育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手绢,轻轻擦拭着泪水。
夏侯献细细打量着她。
她的脸盘不大,小巧精致,此刻满是尘土,像是一只花脸猫。
目光不经意间向下扫去,美妇衣襟上似有泥水痕迹,能想象出此前她有多么得狼狈。
此刻已经差不多干了,坐落在鼓囊囊高地上,身子微微一晃便悄然落下。
“脱了吧。”
夏侯献忽然开口。
孙鲁育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别误会。”夏侯献摆手,转身拿了件袍服往前一递,“我只是怕穿着脏衣服不舒服,不过我军中没有妇人衣,就先穿我的好了。”
孙鲁育没接,继续低头擦拭着脸颊。
夏侯献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花脸猫”白净了不少,她的眸子亮而清澈,右眼下泪痣,既清丽出尘,又妖艳魅惑。
她的脸蛋素白,唇瓣丰润,此时侧身拂面似乎不敢与夏侯献对视,但这个角度却恰到好处的展示着臀部曲线。
她这身段,嗯...一看就好生养!
咳咳~
夏侯献收起“魏武遗志”,正色问道:“说说吧,你是谁的妻妾?”
孙鲁育不答。
夏侯献觉得这样可不行,要弄清楚对方身份,才好利用这身份去劝降西陵守军,否则掳来个轻熟妇,即便她再美貌,能干嘛?
忽然,他心生一计,走出帐外对卫兵吩咐道:“去,把那少年叫来。”
“诺。”
不多时,个头不高的少年被带了过来。
夏侯献打量了一番,约莫着也就八九岁,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步玑。”小孩子似乎没什么心机,上来便爽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她呢?”
夏侯献伸手一指,孙鲁育却是蹙眉摇头,示意少年不要说。
步玑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孙鲁育连忙出口喝止:“阿玑.....呜呜呜~~~”
只见夏侯献一个健步迈了上去,伸手捂住了美妇的樱唇。
步玑惊慌失措,大喊:“你做什么,快放开公主!”
“公主?”夏侯献随即松开了手,厉声质问:“她是你什么人?”
步玑吓得后退一步,怯声道:“她,她是我表姑。”
夏侯献转头看向美妇,心中思忖一阵,和颜问道:“你姓孙?”
孙鲁育自知瞒不住,无奈应道:“妾名孙鲁育,还望将军不要为难孩子。”
“嗯?夫人便是孙权之女,孙小虎?”
夏侯献有些惊讶,这孙鲁育贵为公主,按理说她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建业城中才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暂时还理不清头绪。
孙鲁育轻咬贝齿,一副很慌张的模样。
他怎会知道我的小字?这种陌生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男人叫得这般亲切......
她没抬头却又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都要被对方审视的目光给穿透。
夏侯献摆了摆手,让人先带少年出去,随后起了个头,准备问话。
“小虎。”
孙鲁育咬着樱唇,羞涩道:“别,别这么叫我。”
“那就叫孙夫人吧。”夏侯献改了口,“夫人不必惊慌,战场上刀枪无眼,夫人能安全抵达此处,已是不幸中之万幸。”
“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大魏丞相夏侯献。”
“夏侯献?”孙鲁育秀眉微蹙,这个名字好熟悉,虽然她平日并不怎么关心他国事务,但这是少有的几个名字能让她记住的。
她抬起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身姿英武,眉宇轩昂,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将军,而他笑起来却又是如沐春风,全然不似宫人们口中那个屡屡屠戮吴人的凶徒。
可她还是心存芥蒂,思虑一阵却是冷声开口:“是你杀了我父皇。”
夏侯献一愣,笑道:“你们吴国人都是这么传得吗?哈哈哈,真若如此,那我夏侯献可要名留青史了。”
其实孙鲁育从步协那里听过了孙权身死的始末,但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就算不是你亲手杀的,那父皇也是因你挑起的战争而兵败身死。”
夏侯献收起笑容,沉默不语。
“你这是承认了?”孙鲁育追问道。
夏侯献肃容道:“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很遗憾。”
这下换孙鲁育沉默了。
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一阵微风钻了进来。
二人沉默许久,夏侯献负手而立,沉声道:
“汉末大乱以来,群雄并起,如今三国并立,战事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你江东孙氏偏安一隅,看似古井无波却暗流涌动...你父皇确是一代英主,有他在,江东自是安定。可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朝臣互相攻伐,国之不国,江东何时才能恢复昔日的宁静。”
“我大魏承继汉业,是为天下正统,我虽不才,却志在收复四海,使天下安定。”
“无论你怎么看我,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
孙鲁育为之动容,沉默片刻又微微叹息:“君所言确有大义在,可与妾说无用,妾一介妇道人家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你可以的。”夏侯献眼光炙热。
孙鲁育轻声问道:“如何?”
夏侯献道:“只要你愿意替我前去劝降,便可使得西陵十余万军民免遭涂炭。我可保证,步协投降之后,必会保步氏一族周全。”
孙鲁育蹙眉迟疑,眸子躲躲闪闪:“此事容妾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夏侯献一把握住小虎的白皙玉手,“明日我与你亲自到西陵城下劝说守军,此乃解救万千性命之善举,夫人万莫犹豫。”
孙鲁育半推半就地点了点头,把手抽了回来,问道∶“去城下劝降,会不会太危险了?”
夏侯献本想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感觉有点色情,改口道:“如此才能展示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