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样想法的除了鬼主,还有冥一名义上的主人。
那小蛇自然没有被绑在马上十天,但乌长悲却切切实实盯了冥一十天。
这本只是走个形式,乌长悲知道,无论盯不盯,冥一都无法逆着魂契做事。
他没想到的是,其中两次,他险些成功了。
第三日清晨,冥一手中的鸳鸯钺已经刺破了那少年的衣服,乌长悲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只看见汗水在他衣衫上凝了一层细冰,他手抖得不成样子。
乌长悲忍不住拔出弯刀想上前阻拦时,可就在这时,血从冥一口鼻中喷了出来,兵刃落地的当啷声响起,雪地上大片鲜红。
那日之后,冥一足足昏睡了两天一夜,与魂契对着干的魂奴千百年也没见过几个,连鬼主都忍不住来瞧新鲜,唯有南棠一面都没见。
“我去了,这两日他还要补回来。”南棠说这话时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往后几日,冥一略消停了些,但依旧一日三五次朝那少年动手。
转瞬十日将过,直到最后一天黄昏,任谁都觉得他已然放弃的时候。
冥一从不知哪里的乱葬岗拖出了两具残破尸体。
那是生前恶贯满盈嗜杀成性的囚犯,冥一想只用起尸一法,借他们生前的执念心魔除去那少年。
这大约是梵姬或者杉灵那学来的东西,冥一不受果报束缚,却从鬼族那里偷来了钻天道空子的方法。
乌长悲前去禀告时,正撞见来蹭茶喝的鬼主。
军帐内,南棠端坐在桌旁,不远处坐着那个异常精致的男人。
“为那小蛇来的吗?”鬼主率先开了口,乌长悲没有理会,只朝南棠叩首行礼。
南棠略抬下巴,乌长悲起身端立,他这才看了鬼主一眼,目光漠然。
“好傲气。”鬼主细细打量他,一旁的小猫模样的童竺幽幽开口:“已经好多了,你弟弟刚来时他是用刀打招呼的。”
鬼主轻笑:“西晋的暗卫竟有这般好本事,只是不知……”
“鬼主还有别的事?”南棠冷冷截断了对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别急着赶我。”男人笑了笑:“十五里外,黑甲铁骑八十,人界我不熟悉看不出来历,但各个身手不凡。”
“怎么不踏到我眼前再说?”南棠挑眉,同样的消息,早在今日晨起时冥一便送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奔这边来的,你知道的,我这身份废话太多会惹人烦。”
鬼主起身微微行礼,姿态端正,声音中却有些调侃:“公主有吩咐随时唤我。”
“多谢。”南棠颔首,却没有送他。
见人走远,乌长悲这才简单将事情讲了,南棠已经从鬼主那听了一遍,却还是等他说完才开口:“尸体拦了,到此为止,冥一叫进来回话。”
“是。”乌长悲略一垂头转身出门,不多时一身血污的冥一便出现在了帐中。
南棠上下打量他,冥一周身遍是淤泥腐肉,一双手指黑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他远远站定行礼:
“主人。”
“你……”南棠一时有些无语:“听说你从乱葬岗拖出了两具尸体。”
她视线从冥一的脸上扫到指尖:“……拿手刨出来的?”
男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疲态,他扯起唇角笑嘻嘻的将手背在身后:“太着急了。”
其实和急不急没有关系,他没法顶着魂契动用鬼力,连来回路程都是咬牙挺过来的。
见南棠不说话,他又站远了些,声音传来:“主人……还欠两天。”
冥一说话时,尾音有些颤抖,他不敢回想这些日子, 除了那远高于肉体限制的痛苦外,这刑罚还有个很微妙的地方。
没有执刑人。
冥一随时可以开始也随时可以停下,只要他演得像一些,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在对抗魂契。
冥一太擅长表演了,他不愿让南棠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所以哪怕杀不了那小蛇,他也必须拼出点结果。
南棠看他半晌,笑着摇了摇头:“绣鞋抵了。”
“真的吗?”冥一眼睛一亮,他刚想迈步靠近就听南棠轻喝: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