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有动静吗?”南棠轻声问道。
“没有。”童竺摇头:“姐姐,按理说冥渊降世,天族一定会收到消息全力围剿,可我的神识没有波动。”
童竺的神情十分疑惑,他抬头看向骨凤之上那男人,他依旧那样静静站着,可不知为何,童竺总觉得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那就好。”南棠轻轻吐了口气,这世上不会有稳赢不输的赌局,哪怕是她也是一样。
童竺不知道好在哪里,气氛压抑,刚刚曹家惨死在冥一面前的那个男人已然全须全尾上了岸,他连续几次想和南棠禀告,却都被暗卫挡了。
“你……”他气急,抿紧唇去摸佩剑,可他连衣服都是上岸后胡乱裹上的,腰间什么都没有。
“别添麻烦。”一个声音冷冷淡淡,他回头,正看见了安阳军的主将钧辞。
“将军,要来不及了!”他如同看见了什么救命的稻草,想也没想的抓住他:
“他坚持不了多久,我看见了,他没办法摆脱那些鬼魂,我都看见了!我得告诉监军。”
何止是他看见了,所有从冥渊死里逃生的曹家兵士都看见了,看见这人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护他们上岸的,看见他是如何在这鬼河中痛苦挣扎的。
谁不曾幻象战场之上有神明相助,移山倒海之能者,大手一挥就能左右战局,眉眼一动便是起死回生。
可冥一不是神明,他们能看见他的张狂,他的狠辣,看见他不计后果的护佑,也能看见他的……痛苦。
将军?
钧辞微愣了愣,没有甩开他的手。
虽然同属西晋,但轩辕家和曹家之争由来已久,下面兵士不至于剑拔弩张,却也一向泾渭分明。
尤其是曹家,碰面大多装聋作哑,就算不得不寒暄,也多唤大人,甚少称一句将军。
见钧辞不说话,男人死死握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将军,安阳军一向是轩辕家的嫡系,您去说说,您去说肯定可以的,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嫡系……
自出京都起就压在两家兵士心底的话就这样轻而易举翻了出来。
他没空计较什么亲疏有别,他甚至有些庆幸,起码安阳军这位将军说得上话。
“你放心,不会出事的。”钧辞安抚了一句。
放个屁的心。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水面再度腾起巨浪,将尚在水中的人卷起又重重拍下。
血色飞溅,童竺和南棠对视了一眼,一道暗金色的光芒腾起挡住了那泥泞,这一次,鬼主没有顾忌任何人。
“有东西生气了呢。”南棠的声音恢复了慵懒。
冥渊之下,眼看着无数冤魂朝自己扑来,冥一却生不出任何一点恐惧和慌乱,他只是在想,为什么明明没有实体,嗓子里的石头还堵在那。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比南棠自己对自己更有信心,那大概就是他了。
他其实不知道南棠要做什么,鬼主说得没错,他没什么特别的,别人不知道的,她也没有告诉他。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传来,无数冤魂径直冲向他灵魂之中,不是抢夺,也不是吞噬,反而像是……喂养他。
他们带着浓重的鬼力冲来,仿佛他的灵魂是上好的坟冢,他们争先恐后埋葬于此。
什么意思……
冥一有些怔愣,他下意识吸纳那鬼力,只是转瞬原本闪烁的魂魄便稳固了几分。
冥一心头一喜,可随即却发现,以他如今的魂魄根本无法驾驭这鬼力,他们源源不断进入又飞速融入这冥渊之中。
他如同一个容器,无数冤魂在他体内循环,冥一并不介意,因为随着这些献祭般的冲撞,他的魂魄愈发稳固。
直到,黑暗中一阵疯癫的笑声传来,这一次和鬼主的声音没半点相似,甚至不像是一个,更像是千千万万人一同。
“喜欢吗,这整条冥渊都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他声音沙哑新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喜欢啊。
冥一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整条冥渊……
如果整条冥渊都归于他的魂魄,那就意味着生杀皆算在他头上,再不受天道管束。
那……冥渊之上的那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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